亲历日军暴行,坚定抗日决心
我的老家是原来的闫家峪乡水峪村,现在叫官庄镇水峪村,三面环山。我的父亲兄弟四个,他排行老四。1941 年日军开始“扫荡”,我们村有一名八路军,日本人抓了好几次都没抓住他。一天晚上,日本人就把我们村包围了,天还没亮就在山上放枪,一听到枪响,全村的老百姓都往外跑。这时候我三大爷、大娘、一个哥哥三口也开门往外跑, 被日军的机枪打中,都不幸遇难。我父亲忍着悲痛,把他们三人的尸体拖到屋里,锁上门抓紧逃命。三天后,见敌人没什么动静了,才把他们下葬。过了不久,日军又来了,用大狼狗撕咬村民,然后把人拖到地窖里,塞上柴火,浇上煤油,把人活活烧死。日军的种种暴行深深地刺激了我,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我下定决心要跟日本人斗争到底。
从放牛娃到抗战宣传员
经历日军“扫荡”的水峪村破败不堪,为了混口饭吃,我到外村的大户人家放牛。一天,我在村外放牛,这时候走来3 个人,上前问我:“小兄弟,你放牛啊?”
“是啊!”
“你姓啥?”
“我姓刘。”
“自家的牛,还是人家的?”
“给人家放的,混口饭吃。”
“你是穷人,给人家放牛,你混口啥吃?你不如跟我们走,别害怕,我们是八路军。”
平时里我也听说过八路军打鬼子的事情,是和咱穷人一伙的,想起被日军残害的父老乡亲,我就答应了。我把牛给送回去,送牛的时候不敢说实话,只说“家里有点事”; 又托可靠的人给家里捎个信,瞒着家里人就跟他们走了。
当时八路军条件非常艰苦,我们没有鞋,也没有衣服,走到哪儿就向那里的老百姓要点吃的,糠饼子、糠窝头算是好粮食,就是想着打鬼子。一开始我们主要是做抗战宣传工作。雪下得越大,越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日军都窝在炮楼里打牌。白天日军在城墙上把守,有炮楼,咱不敢行动。到了晚上我们就躲过敌人的探照灯,用老百姓摊煎饼留下来的柴火灰和上盐,在墙上写标语,放上盐是为了防冻。宣传诸如“某日,我八路军、新四军又攻克了敌人的某个据点,缴获敌人枪支多少”“我根据地人民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之类的标语。通过坚持不懈地刷标语,进行抗日宣传,搅乱了敌人的计划,增强了人民夺取抗战胜利的信心。
出生入死,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当时章丘向北是洪山区,比较活跃的是章历武工队,到处活动。当时我们这些“土八路”装备非常落后,没有枪、炮,只有靠手榴弹、地雷跟敌人战斗。为了提高战斗力,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我们事先埋伏好,不打先头、殿后部队,专打行进在中间的敌人,十几个人一块扔手榴弹,打得敌人晕头转向,然后趁机收缴一些武器。收缴的武器自己不能用,得上缴正规部队。还有就是破坏敌人的铁路线,扒铁路路基上的石子,让铁轨悬空,等装载军火的火车开来就发生侧翻,我们也趁机抢一些武器。
侦察工作是我们当时的主要任务,我化装成要饭的或干农活的农民在各村活动。一天我正在村里侦察,正好一个日本鬼子到一家去抓鸡,我也在这个家里。屋里炕上放着一床破被子,支撑着,他以为是女的正在睡觉,他正要掀开被子,我就用别在腰间的刀,狠狠地砍向他的脖子,把他砍死了。还有相公庄逢大集的一天,我和七八个同志伪装着做侦察活动,正好碰着敌人的特务,被他们察觉,其中一个同志挨了两枪,我们边掩护、边撤退,跑出二三百米远。受伤的同志危在旦夕,当时在章丘活动的共产党机关都在垛庄。我们用半扇门当担架,抬着伤员“急行军”。当时下着大雪,经过一夜行进,直到天亮,终于把伤员安全运到了剁庄。但是到了之后,医生掀开被子,他看了医生一眼就不行了,太可惜了。
1945年1月,干了两年“土八路”之后,我被调到陈毅所在的第三野战军,那是正式部队,发枪了。1947年,我参加了莱芜战役。后来,主要是干便衣,专门侦察情况,侦察敌人住哪儿,会走哪条路,汇报给上级作决策。再往后,我又参加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还曾被编入中国第一批海军。1955年,大批部队复员,我因为没有文化,就回到了章丘老家。
(采访 撰稿:孙春丽 魏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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