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贤开始时在通讯班,有点像打杂,到处跑腿。因为刘长贤有文化,就写了篇稿子,发表在当时清河区的《群众报》上,题目叫《揭露日军三角部队的罪恶》。没想到,这篇文章给家里人带来了灾难。“当时,我在部队,那份报纸因为有我的文章, 拿回家后,我父母把它收藏起来。1943 年的腊月十五,日伪军火烧刘集,汉奸鬼子来俺家后翻着那张报纸了,问:‘这个刘长贤是谁?’俺娘说:‘俺的儿!俺的儿!’汉奸用油点火,用扫帚托着火点房顶,还用扫帚戳到俺娘的头上。”
提起这些血海深仇,刘长贤至今仍感到很不平。当时,刘长贤在部队。“有个阳河村的战友叫张德胜,当时刘集还冒着烟,他说:‘小刘,家去看看吗?’我说:‘走!家去!’回家后,俺娘正在家拾掇,头上流着血。张德胜说:‘大娘,不要紧,没处住,我们不会不管你的,咱们先找人回来给你扎裹(修理)屋。’”
1945年,因为部队缺卫生员,刘长贤又识字,部队就培养他当卫生员了。“当时部队有个姓黄的,叫黄俊元,北卧石的,他说:‘你看,光我自己背着个药匣子药箱子,忙不过来,得找个人培养一下。’当时,说找年轻的。就有人说我识点字,能行,于是就学了医。1945年还在博兴兴福那里进行过培训。”
1945年5月12日,是国际护士节,为纪念南丁格尔而设立的,刘长贤至今记得那个护士节。“当时有人说5月12日是护士节,部队领导知道后让给我们改善生活,那天,我们几个吃的是白馒头、粉皮猪肉,在那个艰苦的时候,真是太好吃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之后,刘长贤在部队干卫生员、护士,在烽火硝烟的战场上抢救从火线上退下来的战士们,主要是外伤包扎。刘长贤回忆说:“部队里常见的就是破伤风。战场上破伤风很多,那时候医疗条件又差。特别是炮弹、手榴弹落地之后,炸起来的弹皮再炸伤人的腿呀什么的,得上破伤风的可能性特别大。再加上那时候睡地铺什么的,没有卫生条件,很可能得上破伤风,我对这种特别熟悉。死亡率很高,不说百分之百也差不多。如果用针管吸上一支破伤风抗毒素,用水掺掺,待缝起来时滴上几滴,叫它吸收吸收,这样有破伤风就能抗住了。动一个手术,甭管手术大小,只要滴上破伤风抗毒素,保证是死不了的。”但在那个时候,抗破伤风素也是“一针难求”的。看着很多战友不治而亡,刘长贤很难过,很惋惜。
1945年秋天,抗战胜利了,刘长贤的部队赴张店参加过护送鬼子回国的任务。对当时的情景,刘长贤记忆犹新。“我们负责的那一段是从张店送到潍坊,有五六十个鬼子,到潍坊另一支队伍接手后,直接送到青岛上船。那时胶济路都扒了,他们顺着铁路步行去潍坊。上级给我们讲:不论你跟日本鬼子有多大的仇恨,也不能动他们一根汗毛,这是个国际形象问题。他们已经缴枪投降了,我们不能杀他,我们共产党人不能说话不算话。其实,作为战士,我们心里都很气,要不是有上级命令,我们心里恨不得拿机枪把他们突突了。”
那天中午,部队在一个地方停下来吃饭,战士们在这边,鬼子在那边。这时,就出现了一段插曲:
“路南边有个人,手里拿个馅饼夹子,手里晃着对鬼子喊:‘米西米西!米西米西!’要知道,那时鬼子就吃那个高梁煎饼,那时也没什么吃的。有个鬼子就寻思那个中国人是拿那个夹子换他的煎饼,于是就跑过去。他身上披着个毯子,解下来,寻思给那人个毯子换夹子,这时听那个人发出‘哈哈哈’的怪笑,坏了!那人把鬼子引到沟里,用刀捅死了。其他的鬼子,别看平时看那么熊,都吓得哆嗦。后来,我们把那个人弄起来,那人说:还该我两条人命呢!俺父亲、母亲、老婆都是叫鬼子杀的, 现在我才杀了一个鬼子呢!”
后来,刘长贤所在的部队一步步升级,由地方部队成为主力部队,刘长贤又走向了解放全中国的战场。
如今,87 岁高龄的刘长贤仍记得抗日战争中在部队学到的两首抗战歌曲,并经常给孩子们演唱:
其一:《叫老乡》
叫老乡,快去把那兵来当,快去那战场上。别叫鬼子来到咱家乡,你才去把兵当, 你别说日本鬼子难找我,我就享快乐。你不出钱我不当兵,想个法儿躲,无人打仗亡了国。我的那老乡哎,看你怎么活!
其二:《十八集团军军歌》
十八集团军哪,那个真是好,八项注意件件都做到。都说俺纪律好,吃的是煎饼呀,铺的是干草,穿的衣服更是谈不到,冷热都是这一套。没有钱官饷,枪支是土造, 千苦万难受罪真不少,同志们辛苦了!为了求解放啊,为了把仇报,汉奸土匪把他肃清了, 把日本赶跑了,建立新社会立刻要办到,我们的国家强大起来了,同志们就好了,就好了!(采访 撰稿:王海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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