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1月初(农历九月中旬)日伪军发动了秋季扫荡,此时我在中共胶东区委党校四队工作。四队是县级干部队,原来有40人,由于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和政委林浩等人的夫人临时撤走,只留下36名学员。根据军区司令部的部署,我们全部隐蔽在鹊山区最北边最靠近敌占区的一条山夼里。为了便于隐蔽,四队分成九个小组,每组4个人,分散在从上下词口、南北岚子底往上的十几个村子里。我和副队长、副支书肖康同志、队列委员郭连同志、邵迅同志则留驻在南北岚子底的两个山村里。
我们住到村子里后,第一步就是换便装分配户口,找好插队掩护户。我被分配到一户中农家中,改姓李,掩护身份是户主的二儿子。白天我们同农民一起上山修树砍柴,晚上则抓紧民兵工作派岗放哨,布置情报人员到邻近村庄打探敌情,以便及时掌握日伪军情况,随时应付。
11月3日或4日上午8、9点钟,发现在村北半山坡上有日伪活动,接着就听到枪声。明显的情况是敌人已经出动,扫荡已经开始。我和郭连同志当即决定带领几个民兵向村南撤退。我们考虑要转移就要早点走,争取主动,不要拖拖拉拉被敌人用机枪赶着跑,……。肖康同志则显得比我们几个人更沉着,说:“要走你们先走吧!我则留下来看个究竟再说,……”。
出村不多一会儿,邵迅同志就不见踪迹了,敌情紧急我们也无法多方找寻,只得一个劲越过郝格庄跑到麽山顶上占据制高点观察敌情。不久,山顶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我们遇到了东海专员刘仲益同志一行四、五个人,党校医务室宗医师等三、四个人,还遇到曹村基干民兵一个加强班十七、八个人。我和郭连同志(他是军区派来的,懂一点军事知识)商议: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大概能有一个排的力量,便于集中力量应付意外伺机突围,并决定突围时由郭连同志带领曹村的民兵前头开路,我和几个人则掩护断后,等待天黑以后即开始突围行动。
初冬天黑得早,下午三、四点钟以后,天就渐渐黑了下来。敌军开始停止了扫荡行动。不久,敌人开始放火,一条大火从西到东的燃烧起来,一眼望不到头尾,十分惊人。那天正是农历十五或十六,夜间月光非常明亮,如同白昼。当我们的队伍突围行进靠近公路时,远远望见敌军的骡马运输队在灌木林中移动,我们立即停顿隐蔽起来。后来看看敌人骡马队行动无异常,渐渐远去。我们便趁这个时机继续前进突过火网,钻到敌军的后边去了。路上遇到逃难的民妇向我们哭诉敌军在村里宿营的情况,一片狼藉不堪,令人气愤!天放晓以后,刘仲益专员、宗医师分别带领他们的一伙人离队而别,去寻找他们各自的队伍去了。
在曹村基干民兵队伍的配合下,我们平安地回到上下词口,曹村的基干民兵自行回村了,我们几个人则回到了北岚子底村。迎接我们的第一个人就是邵迅同志。她讲她出村不久就和我们失散了,转移到郝格庄时已近中午,正是敌伪军午餐休息时间,她化装成农家大嫂,借出门挑水混出村外,接着又回到了北岚子底村。见到我们几个人回来,她非常高兴!
文革前,她已调到吉林大学工作,组织派人来调查她所谓被俘的情况,我说我不知道她被俘的情况,你们另外去找人吧!戳穿了他们妄图诬陷同志的把戏!
肖康同志一直未见回来,叫人纳闷。一直等到三、四天以后才见到他面容消瘦,带着疲惫不堪的神色返回了。他说他是在马石山上靠白棉被的掩盖,在大石棚夹缝中躲过敌人搜山脱险归来的。
接着,又听到掖县的鲍某某同志被敌军骡马队拉去充当马夫,在返回烟台的途中寻机逃了回来。最后经过调查统计,36人中只少了李潜光、丁一先两位同志,他们一直未回来。李潜光同志是昌邑人,东海专员公署的民政科长。丁一先同志是胶东邮政总局的课长。两个人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生死不明,是个大疑案!
1942年结束了,整个反“扫荡”也胜利结束了。在返校总结会上,每个人都谈了各自的经历和体会,开展了严肃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受到了深刻的教育,总的讲是胜利地结束了此次反“扫荡”斗争,胜利地进入了1943年!
二〇〇九年六月二十五日
于浙江省立同德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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