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闳凡回忆“九一八”后济南学生的南京请愿:(下)

Admin 发表于2016-05-17 10:18:16
五、蒋介石对学生的诱骗伎俩和接见丑态
    两天以后,十二月十日午间,济南学生请愿团到达了浦口。蒋介石政府早在请愿团列车到达蚌埠时,就派人以山东的国民党元老丁维汾之名上车慰劳,企图收买济南学生;在列车距离浦口还有两、三站时,国民党中央党部又派人上车表示迎接慰劳,并告知已在中央大学为济南学生安排好住处。我们到达浦口时,中央大学也有学生数千人渡江到浦口欢迎。当日下午,我们住进了中央大学后,国民党中央党部又送饼干,又送毛毯,又安排招待学生的伙食,妄想以这些手段收买济南学生,借以破坏济南学生与各地学生的关系。但济南学生团结抗日的决心并未为这些手段所动摇。
    蒋介石对济南学生软化、收买的失败,使他迟迟不愿接见我们。同学们等在中央大学内既焦急,又愤慨。我们忍无可忍,就群起在国民党政府门前游行,高呼:“反对不抵抗主义”,“打倒出卖东三省的卖国贼”等口号。十二月十二日上午,我们再次集合在国民党政府门前要求接见,冲破警卫的阻拦进入大门,并声明不接见就不散去。这样相持,直至下午一时,蒋介石才答应接见。
    接见时,国府两廊布满了武装队伍,气氛十分紧张。最初,蒋介石自己不肯露面,却派陈铭枢出来讲话。但他刚刚开口,就被学生们轰了回去。蒋介石没法,才不得不亲自出马。他佯作镇静,站在一张桌子上对学生讲话,说他对济南和济南学生有特殊感情,说在他率领北伐军到达济南时,济南学生如何欢迎慰劳,对国民革命做出贡献等。他说他也同意抗日主张,但要做长期准备,还要获得国际支持等等。对于我们在请愿书上提出的:对日绝交;撤换投降媚日的外交部长,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发枪给学生以便奔赴抗日前线等六项要求,他却只字不提。同学们看出他的诡计,经常打断他的讲话提出质问,揭露他放弃东三省,采取不抵抗主义的事实。当他提到国际联盟将派调查团来华主持公道,我们要依靠国联时,我校孟锦善同学当即大声质问:“事实证明,国联是帝国主义列强压迫宰割弱小民族的机构,难道能依靠它帮助我们抵抗侵略吗?”这些质问弄得他无法回答,他还大摆威风,说学生不尊重他,就是侮辱国家领袖,就是侮辱国家,以压制这类提问。但同学们驳以国家领袖是人民的公仆,应与人民有同等权利。结果他不得不托词疲乏,委托秘书代答问题。而自己却脱身溜走。但秘书刚要发言就被轰走。最后吴稚晖出来欺骗学生,说下次还要接见,要同学们先行回去等等。  蒋介石的接见进一步向同学们暴露了蒋介石及其政府根本不想顺应人民的要求奋起抗日的真正面目。这更增加了济南同学们愤激的心情。同学们认识到所谓“请愿”的无用,于是,抛弃了那个“请愿团”的袖章,而换上了“示威团”的标志。
六、反对卖国谈判的示威  蒋介石下野
    济南学生请愿团遂决定举行示威游行,以表示济南学生对政府对日政策的抗议,并借以唤起广大人民的支持。示威的重点对象是国民党政府外交部。但当时的外交部长顾维钧早已远,外交部无一负责官员接待学生。同学们只能在该部留下一些“反对秘密外交”等标语以示抗议。以后,到顾维钧官邸找他,也未找到。
    十二月十五日,南京突然盛传日本代表正在国民党中央党部同国民党政府进行秘密谈判,素以投降媚日著称的黄郛也在其中,这激怒了一些地方的学生。他们和济南学生一样,不约而同地群集到中央党部门前(报纸登载只有北平学生,非事实),反对卖国谈判,要求严惩卖国贼。国民党官员都不敢露面,只有两个人从里面出来,一个是蔡元培,一个是陈铭枢。当时北平学生在愤激混乱中有对陈、蔡两人(特别是陈)推、拉、质询、要求谈判代表出见的情况。但国民党即借此大作文章,制造事端。预伏军警乘机向学生开枪、逮捕,横加殴打。学生队伍遂即溃散。事后,国民党反诬学生首先开枪等等罪名,以混淆视听。
    这时,到达南京的学生,除北平、济南的以外,还有天津、上海、广州、徐州、安徽各地的学生,共有十几万人。国民党政府正急于劝诱这些学生各回本地,以瓦解各地学生的联合行动。因此,国民党中央党部就屡屡派人到我们代表团来劝我们早回济南等待政府的决定。
    为了了解各地学生(特别是北平学生)的动向,在包围中央党部后的一天晚上,我和同学孟锦善按党的决定同北平学生请愿团取得了联系,得知他们正准备示威游行(记得原定日期不是十二月十七日而是稍后)以抗议国民党政府继续内战、对日退让的方针,并希望各地学生请愿团能联合行动以壮大声势。
    正是在这个时候,即十二月十五日,蒋介石迫于全国舆论的谴责,也困于其统治集团中各派系间的矛盾,又玩弄了一次以退为进的把戏,正式宣布下野,辞去了国府主席、行政院长、总司令等各种职务。
七、准备联合斗争  珍珠桥惨案
    愿已请过,也已向中央党部、外交部等国民党机关游行示威,而且蒋介石已经下野。下一步怎么办?这是请愿团全体济南同学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请愿团代表团内部也在这个问题上层开了一次新的斗争。
    一九三一年十二月十七日下午,决定济南学生去留的代表团会议开始了。有的学校代表首先按照中央党部的调子,说我们请愿团已基本达到向政府陈述意见的目地,政府也基本同意了抗日的主张;而且蒋已下野,以后政府一定会改变主张团结抗日。至于具体行动,我们只能听候政府的统一安排。但我校代表和女师、一师、正谊中学的代表联合一致驳斥了他们这种论点,指出:蒋只是退居幕后,事实上仍然操纵一切,而且新政府仍然是坚持不抵抗主义的原班人马,没有人民群众的强烈要求和全国舆论的压力,他们是不会自动改变政策的。其它学校的代表也有不少表示同样的意见。
    正在我们代表团会议热烈讨论尚无决定的时候,突然有个上海学生来我们住地求援,说请愿学生在国民政府附近被打了,济南学生立刻沸腾起来奔向街头,奔向国民政府去支援被打的同学。但有些同学尚未到达珍珠桥,前边的枪声就响了。
    蒋介石刽子手的面目终于暴露了。全副武装的军警向着这些手无寸铁的学生实行了实弹射击。有的学生当场送命,有的学生被赶到河中淹死,更多的学生被国民党的军队逮捕了。在蒋介石血腥统治的历史中,又记下了一笔他欠给人民的血债。
在这次事件中:济南同学有两人被捕。一为一职的傅维亚,一为我校的李鹤年。
八、强迫回济
    惨案后,南京全城戒严,禁止请愿学生的一切活动。法西斯的镇压暂时窒息了人民的声音。十二月十八日凌晨,一批荷枪实弹的宪兵开到了我们在中央大学的住地。他们唤起尚未起床的学生立即起来集合,并以二比一的实力,象押解俘虏一样,把我们强迫架上返回济南的列车。
    各地请愿学生的联合示威未能实现目的,但全国人民要求团结抗日的呼声已得到又一次的表现,并起了更广泛的动员群众的作用。在回济南的途中,只要在停车的一站有群众,同学们就向他们介绍南京请愿的实况,以揭露国民党反动派对日妥协、对人民压迫残杀的罪恶。同学们回到济南后的列队游行,同样也将这一情况告诉了济南市民。
    作为这个事件余波的是:韩复榘为了预防学生回济南“闹事”,早已在十二月十六日迫使山东各中等以上学校提前放寒假,以解散学生队伍。然而这却将“反对内战,团结抗日”的呼声,随着同学们的分散带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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