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敌人突然袭击,机枪、大炮声响成一片。女生队立即从驻地向西北方向转移;快到孟良崮了,又向西南,经青驼寺,到岳庄、铁山子一带,天快黑了才吃一顿饭。
原计划从这里过河到滨海去,但探知沂河对面的葛沟有敌情,只好又向北,从河阳南面过河。
过河时,干部、党员组成突击队,先下到结有薄冰的水里,分两边站好,大家将白毛巾扎到臂上作为标记,互相拉着手,组成人的链索,人们从中间过去,谁摔倒了立即被拉起来。
经过青临公路、台潍公路、沐河封锁线,方到达目的地——莒南县的西良店。
这次行军走了近30个小时,行程240多里。在过度劳累而得不到饮食补充的情况下,有的人走着路就睡着了,不知不觉撞到前面同志的身上,前面的人也会在这一撞之下一齐倒下,这时就需要有人将她们拉起来,不然,她们会在那里睡过去的。
这时,每个人都成了“千斤小姐”了,两条腿带不动沉重的身子,脚上的血泡连成片,被河水浸透的衣服刚被体温暖干,又被汗水湿透。如果听到原地休息的口令,都立即躺下,哪怕身旁有水、有火也无力挪动一下子。休息后,又是党员和干部忍着劳累将大家一个个拉起来,扶着走几步又去拉别的人。
1941年12月,日军对沂蒙山区进行“铁壁合围”拉网式“扫荡”。野蛮的鬼子兵实行“三光”政策,老百姓四处逃难,有的惨遭杀害。
这时,学校转移到大青山一带,女生队住在南墙峪。黄昏时,我们与调离女生队到卫校学习(其中就有刘奇),以及山纵的几位同志相遇。大家相见本是高兴的事,但因卫校的同志在大崮山失守后走得筋疲力尽,看到学校的同志好像见到亲人,止不住热泪盈眶。
这时,看到鬼子兵戴着遮风帽,扛着带刺刀的步枪,用车拉着大炮,向大青山、,桃花山围拢。
天黑了,听到桃花山、桃花峪枪声密集,冲杀声、嚎叫声响成一片。原来学校二大队与敌人接上了火,打得极其激烈,伤亡也很大。二大队政委刘惠东、女生队队长张达的丈夫陈田心,我(刘峰宜)的侄子刘秉高,还有二连的一些同志在战斗中牺牲了!噩耗传来,张达悲痛欲绝。当她发现同志们沉默地望着自己时,便咽下泪水,命令大家集合,带领队伍向中蒙山方向进发了。
不多时,又看到中蒙山的望海楼已插上太阳旗,敌人已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包围过来,只有西边的石岚子方向悄无声息。经判断,可能是敌人设下的圈套,引我们上当。
这时,学校领导镇静沉着,从容指挥,一方面组织人员阻击,一方面命令大家突围。
队长张达带领女生队在枪林弹雨中突围到结有薄冰的蒙河。大家穿着棉衣涉渡。敌人的枪声仍然很急,过河后来不及拧一下衣服上的水,就急促行军。寒风一吹,棉衣成了铁甲,唰唰作响。腿上的皮肤,被冻硬的粗布裤子磨破了。小雨加雪继续下着,山路极为泥泞。同志们摔倒了再爬起来,总算是跳出了合围圈。一清点人数,少了好几位。沂水县最早的共产党员、烈士刘晓浦的女儿刘增霭牺牲了,成了第二代烈士。文书刘新环负重伤。我(刘峰宜)摔倒半山腰,幸得魏范文等同志相救。周慕华被敌人当众用大石头砸死,为国捐躯。她是一位非常朴实忠厚的农村干部。勤务员小曹是大家从太行山轮流背来的孤儿,也负伤被俘。陈月娥、于淼生死不明。三区队大部分人不见了,韩俞和梁克也被俘了。
反扫荡结束了,大家总结经验教训,这是一场用血的代价进行的学习“考试”,这次“考试”证明,女生队的学习成绩是优秀的。
毕业时,领导勉励大家:坚定立场,随时准备战斗,到工作岗位好好工作,不负抗大的培养。
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姐妹们,经过血与火的锻炼,擦着热泪,互相拥抱着握别了,走向斗争的最前线。 (女生队:刘峰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