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征夫忆南下:二、“南下南下,越走越大”

Admin 发表于2016-05-20 19:55:53
  1948年9月,三大战役序幕战——济南战役胜利结束,我军又攻克了国民党军坚固设防的重要城市。当时,我因患重病在山东诸城部队医院接受治疗,病情开始好转,就要求提前出院。我很快回到山东滨海地区的五莲县,继续领导一个乡——郝戈乡的土改复查、建党、建政工作。1948年11月中旬,中共中央华东局组织委员会主任兼华东局直属的五莲县土改实验工作团团长张鼎丞发来电报,决定从土改工作团抽调10多名原在南方工作过的县团级干部到华东局党校学习。我是其中之一。因我原在苏南坚持敌后游击战争,到山东后曾任华东野战军供给部供应处副处长,1948年奉调参加上改复查,这次又奉命调中共中央华东局党校学习,心里非常高兴。在这10多位调出干部中,有我熟悉的原苏南高淳县县长强毅(到上海后曾任闸北区区长)。金坛县委副书记孙英(女)。按照组织规定,我的妻子高菲和强毅的妻子李辉,也一同进党校学习。我不顾大病后身体虚弱,尚未完全康复,就收拾行装,很快启程。路上走了几天,11月下旬我们到青州附近一个大村子华东局党校报到,编到党校二部参加学习。二部主任顾玉良(到上海后曾任中共上海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是原苏南二地委副书记,我们在苏南早就认识。在解放战争期间,他是山东省支前委员会政治部副主任,我在野战军供应处工作期间,与他在工作上有过多次来往。所以见面之后也很亲切,他告诉我这次是根据党中央、毛主席指示华东局,要调一大批县团级及区营级干部来党校二部学习,随时准备跟随解放大军南下,接管南京、上海、杭州等大中城市。我听到这个信息心情非常激动,因为我们都是南方人,对很快要“打回老家去”甚为兴奋。过了几天,学员报到人数大增。其中有我熟悉的原苏南茅山地区专员兼保安司令的樊玉琳;原苏南溧水县县长、山东青州市副市长曹明梁,原金坛县组织部长鲁毅(女)。老战友们异地重逢,在一起学习,又要一同准备南下,喜悦之情,可想而知,1948年12月1日中共中央华东局党校第四期正式开学时,学员总数已有400人左右。
  1949年2月,我们党校二部又从各地调来一大批新学员,其中多数是山东干部和一批青年,人数激增至近千人。这时正式接到命令,要我们即日启程南下。这时我们党校二部对外有了一个番号——南下干部纵队第一支队。我所在的是第一支队第一中队,我是第一中队六组组长,副组长为宋锡九。组内有许国良、冯北达两位红军老干部,以及王庞、高新华等几位营团级干部。刚从山东基层调来的綦景芳等几位青年干部,也编在我这个组。这时我们都是“普通一兵”,按照部队编制行动。1949年2月1日,我们支队从青州附近党校二部驻地出发,开始向南行军。
  1949年3月1日,我们一支队在顾玉良同志带领下,从青州坐火车到达津浦线的济南以南、徐州以北滕县的临城车站一带暂时住下。有一天,遇见南下干部纵队另一支队伍。其中有一位女同志叫江群,她是我爱人高菲在抗战时期在“苏中公学”的同学。交谈之下,才知道她和爱人梁承志等人属于山东昌潍地委、潍坊特别市委、渤海三地委的干部队伍。他们的番号是南下干部纵队第二支队。二支队的总人数约七、八百人。带队的是原昌潍地委书记赵毓华。后来,我在临城街上遇到原苏南二分区副司令杨洪才(到上海后任嵩山区接管专员),原淞沪特委书记姜杰(到上海后任老闸区接管专员),原在苏南任太湖办事处主任的徐亚夫(后任上海高级法院副院长)。我们这些人过去在苏南一起打过游击,共同渡过“反扫荡,反清乡”最艰苦的岁月。徐亚夫告诉我,他们一批同志原来都是接管济南市的干部,这次奉命南下,编成1个大队4个中队,总数有600多名干部。带队的叫刘丹(后任市政府办公厅主任、秘书处长)。他们是3月2日到达临城附近的。这时,上级正式宣布,南下干部纵队政委是王尧山,当时任华东局城工部副部长;另一政委为周林,原华东局保卫部负责人,(后任市政府副秘书长);赵毓华是纵队司令(后任上海近郊工作部长)。
  我们在临城住了不到1个月,又奉命南下。3月29日,南下干部纵队大部分人坐上火车,向南前进。由于是装载煤炭的敞篷车,大家只好放下背包,背靠背的挤在一块坐下,没法睡觉,只好打盹休息。路过徐州已是夜里,大家都未看到徐州城市模样。天明时,火车到了淮河,忽然停下。上面传来口令,因淮河大铁桥被国民党军队撤退时炸毁,工兵一时难以修复,只得“向后转”,原车退回徐州,这时大家互相对看一下,都哈哈大笑,原来每个人面孔上都涂了一层煤灰,这些“白面书生”都成了“黑脸包公”。到徐州休息了几天,因随时可能出发,不准上街买东西和观赏风景。4月4日,奉命徒步行军,经淮阴、淮安、到宝应、高邮一带住下待命。我们一支队住在汜水镇,4月16日,又与原在苏中的中共中央华中分局党校一大批学员会师。这批同志讲上海话的多,我会几句上海话,就上前交谈,才知道他们大部分原是上海地下党党员,因上了国民党的“黑名单”,为了保存力量,从上海撤到苏中党校学习。他们的番号是南下干部纵队第2支队第5大队,一共有400多人。这些同志对上海情况非常熟悉,以后成了我们接管上海的向导。
  1949年4月21日夜,百万大军,横渡长江,彻底粉碎了国民党“长江天堑,不可逾越”的神话。接着又传来4月23日南京解放,标志着蒋家王朝崩溃。同时京沪线上的镇江、丹阳,也被解放军占领。这时,我们心急如火,巴不得马上飞过长江,参加接管京、沪、杭大城市。好容易等到4月27日,上级调配到一批大卡车,才把我们风驰电掣般的送到扬州。我们一支队,住在宝塔湾。我是扬州人,老家离城只有30华里,八年抗战、三年解放战争我都没有见到父母、弟妹,这次路过故乡,很想回去看看亲人,但部队纪律很严,任何人不准请假。到了5月1日,国际劳动节这一天,我们南下干部纵队千帆竞发,平稳渡过浩瀚的长江,上岸以后,在镇江附近,遭到敌机扫射,幸无伤亡。次晨我们赶到丹阳,向华东局及华东军区首脑机关报到。早在丹阳解放后第二天,南下干部纵队政委周林已率原接管徐州的数百名干部到达丹阳。我们到后,陆续来丹阳汇合的有华东局社会部部长舒同、副部长梁国斌、李士英、扬帆,他们率领的公安干部队伍约2000人;华东局财委副主任曾山(主任为华东局第一书记邓小平)、秘书长骆耕漠等率领的财经干部队伍约2000多人;于伶、钟敬之率领的文化电影方面一个中队;不久有从香港经北京南下到达丹阳的潘汉年、夏衍、许涤新、毛岸青,以及上海工商界盛丕华等一批党内外知名人士。由于南下干部一边行军,一边如滚雪球一样,不断扩大队伍,接管上海前夕,纵队干部总数约已达7000人(注:原5000人之说,是早在1949年5月10日,饶漱石向中央报告的数字,因此,我们中队一位参加过延安“抗大”学习过的老同志说;过去是“抗大、抗大,越抗越大”,今天是“南下南下,越走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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