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1月2日,日军司令畑俊六指挥的5.3万日伪军,对我沂蒙抗日根据地,进行了“铁壁合围”大“扫荡”。30日,又派遣日军土桥一次中将指挥的21师团独立混成旅团5千余人,对我大青山地区进行一次“清剿”“扫荡”。
由于我军未侦破敌人的“预谋”。抗大一分校和山东党政军首脑机关近3千余人分别于29日、30日误入了敌人的“清剿”“扫荡”圈内。
30日早8时,敌和我方军事哨打响了第一枪。此时,抗大一分校在大青山西南方向费东县(今费县)薛庄区大古台村驻防,机关在大青山东北方向的东、西梭庄(今沂南县)宿营。12时前,机关和抗大一分校分别在东、西两个战区,各自为战。12时后,机关与抗大一分校在大青山山脚下南涝坑村集合场会师了。
机关来人向抗大一分校周纯全校长报告:“来时师陈士榘参谋长指示,机关人员到大青山后,统归周纯全校长指挥。”
周纯全校长临危受命,他与战友们就地召开了紧急会议。一致决定,由周校长统一指挥,向部属下达突围命令。
抗大一分校是一个准军事单位,要和一个日军混成旅团5000人的重兵交战,而且还要掩护上千人的领导机关人员。抗大一分校从1938年12月25日成立以来,从未遇上这样的情况,更没有担负过这么重的任务。之前和敌人面对面地小打小闹战斗倒不下百余次,和这么多日军在大青山脚下一个狭小的地域(南北长约5华里,东西宽仅200米)掩护山东党政军三大机关人员是头一次。可想而知会有多难:“打得鸭子上了架呀!”
学校侦察队长李特报告:大古台方向,从岱崮、坦埠、桃墟据点出动的三股敌人,11时在大古台村汇合。12时前在大青山主峰方向响了一阵枪(之后得知是第115师尹健带的警卫分队在大青山山腰与从青驼寺据点出动的日军一个中队(相当于连)相遇,12时敌人占领了大青山主峰,(尹健)他们退出了战斗,向上、下石盆村集合去了)。石岚据点的敌人至今无动静,通向去西蒙山李行沟村西口的西山被刘黑七旧部刘冠三伪军挡住了去路。
周校长和其他校领导听完报告后,得出一个统一的看法。周校长说:“从早8时枪响到现在,已过去4个小时了,从敌人的迹象表明并没有发现我军的误入,不像是有固定目标的合围,大古台方向三股敌人汇合后,并没有新的举措。看来敌人是按既定‘清剿’‘扫荡’计划在实施。可能在天黑前才能最后形成合围圈。我们是否向山纵及第115师首长发报,从下午13时向西蒙山突围?”其他校首长一致同意向领导机关和首长发报。
周校长命令:
——向山纵、第115师首长发报,抗大一分校掩护三大首脑机关人员,向西蒙山突围。
——校训练部副部长闫捷三,带领校特务连、山东分局警卫连,打通通向西蒙山突围的李行沟、梧桐沟两条通道,向阻拦通向西蒙山的伪军刘黑七旧部刘冠三,鸣枪让路,否则就地消灭。
——五大队一中队温景和队长带领一中队,向北大古台方向险要隘口路段阻击敌人主力,向大青山方向运动的速度,打乱他们“清剿”“扫荡”规定到位的时间表,为突围争取更多的时间。
——二中队邱则民队长、程克指导员,各带一个区队(排),占领李行沟、梧桐沟,保证东侧沟口的安全,并负责阻击南、北敌人向突围人员的夹击。
——五大队大队长陈华堂、政治委员李振邦,分别带领其他中队坚决抗击。1号高地已被敌人攻占了,2号高地必须和敌人反复争夺,3号高地是突围的命门,必须寸步不让,否则叫陈华堂大队长提着脑袋来见我。12时后,占领大青山主峰的青驼寺来的一个中队的日军,绝不让它下山和垛庄之敌会合,只准他们在主峰远距离用火力干扰。就是这样,此时此地已伤亡近百人了。抗大一分校的武器,已不能使敌人再后退一步了,已到了极限。告诉陈华堂大队长,能维持现状,就算完成任务了。
周校长命令下达后,各级指挥员各就各位,战斗员各个奋勇当先。机关人员听从疏导人员的指导,鱼贯地顺利涌向两条通道。
周校长指挥智谋高超,利用抗击干扰战术,打乱、推迟了敌人“清剿”“扫荡”的计划,使各路敌人不能按规定时间到达指定位置的时间差。我各级指挥员和战斗员发挥了高度的智能,赢得了这场“清剿”与反“清剿”的决定性的重大胜利,按预见的时间,在夜幕降临之前,大青山突围战胜利结束了。
周校长,袁也烈训练部长和两个随员、五个侦察员,携带侦察班副班长刘刚,从烈士身旁捡回来的8颗手榴弹和30发子弹,最后离开了大青山突围战场。
合围圈越来越小了,被合围的人越来越少了。抗大一分校五大队(军事大队)二中队邱则民队长、程克指导员在李行沟东口会师了。查点人数,两个区队(排)战斗前各36名,现在只剩下20个英雄了。邱则民队长提议把每一名学员留给自己用的、预备万一时刻的最后一粒子弹集中起来,由他掩护,程指导员带队突出去。邱队长把收集起来的最后18发79式子弹,一发一发地习惯地在头皮上蹭了两下,然后吃力地压进捷克式机枪的梭子里。选好最佳地形,背靠悬崖的岩石,环视三面,端起机枪,命令突围小分队出发。他把所有敌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自己的方位。小分队安然地离开了李行沟东口,他把满腔的愤怒全部凝聚在枪口上。他的机枪点射技术无比熟练,一发一个,连中十八条小鬼子的小命。直到看不到程指导员和同志们的背影,他大喊了一声:“同!志!们!永!别!了!”大青山的回音清晰的,但是又是颤颤颤巍巍地发出音乐般的旋律,传遍了战场四方上空。“同志们永别了!”英雄转身跳下悬崖,殉职了。
程克指导员带领着18名连、排干部学员顺着李行沟弯弯曲曲的坑坑洼洼的被多年雨水冲刷成的深沟,小心翼翼绕过烈士们的身躯,踏着烈士们的血迹,迈着艰难的步履,铿锵有力地走着。刚到西口一家农院的大门口,被院子里窜出来的、端着刺刀的敌人拦住了去路。程克指导员命令进院“和鬼子拼了”。一个个子不高、留着豆腐块胡子的挎着指挥刀的指挥官,用磕磕巴巴的中国话说:“投降、缴枪、饶命,不然死了死了的。”
程克冷不防地抱住日军指挥官,摔起跤来。其他同志一起上,一人抱一个小鬼子,在院子里摆开了摔跤比武的第二战场。只听鬼子指挥官“嗷”地叫了一声,捂着血淋淋的耳朵大声地暴叫:“通通地死了死了的。”每个勇士被敌人从背后用刺刀刺死,然后(敌人)又用指挥刀把每个人的头颅砍了下来,万恶的小鬼子才离开了小院走了。
第二天,二大队保卫干事刘建国带领打扫战场的小分队回到李行沟处理善后事宜。在李行沟东口石崖下发现了邱则民队长的遗体。全身满是筛子一样的子弹眼。机枪零件扔得到处都是,他的身躯下面压着心爱的盒子枪,还有一粒子弹在枪膛里未来得及射出去。
刘建国等人沿着李行向西走,就地掩埋烈士们的遗体。当走到西口那家农院后被烈士们的遗体惊呆了。房东老大娘控诉了日本侵略者的罪行。当找到程克指导员的头颅时,他嘴里还含着鬼子半只耳朵。这就是74年前1941年11月30日大青山突围战的一段佳话。
战后的当天晚上,周校长派两个侦查员护送他派出的代表军事教员郝云虹,向山东分局书记朱瑞、副书记黎玉同志汇报当天的战况。
朱瑞书记说:“正是烈士们的英勇牺牲,才换来了山东党政军领导机关和学校全体人员的转危为安,胜利脱险。我们认为一分校领导遇变不惊、勇挑重担、决心正确、指挥果断,以局部牺牲换取了全局胜利,为山东抗战史写下了光辉的一页,值得我们学习。”
副书记黎玉同志说:“这一仗发生的太突然了,伤亡也太多了。现在抗日战争形势发展很快,到处都缺干部,一分校牺牲了那么多连排干部学员,实在令人痛心,你们是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冲杀出来的,这就是胜利。没有拼死的搏斗,要从敌人的围歼圈里冲出来是不可能的,大青山突围是山东抗战史上一次空前壮烈的战斗!抗大一分校立下了有独特意义的战功。”
今年(201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也是大青山突围战胜利74周年,烈士们安息吧! (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