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仁里集镇,高传维是唯数不多的抗战老兵之一,94岁高龄的他脸庞清瘦,牙齿不全,但声音哄亮,精神矍铄,回忆起当年戎马生涯的往事,仿佛就像刚刚发生过。
抗战爆发时,高传维正值少年。“乱世中,人命不值钱啊。”他说,日军入侵的日子简直是种“煎熬”。鬼子经常到村庄扫荡抢粮食,特别是庄稼成熟时,来得更频繁,老百姓四处藏粮,一旦被鬼子搜到,轻则挨打,重则没命。
1939年底,上级命令肖华率领支队转移到鲁西,参加抗日反顽战役。1940年春天,肖华带领部队从乐陵来到齐河县仁里集镇大高村,并临时驻扎在这里。在驻扎的几天时间里,肖华就住在高传维家。“他是部队领导,可一点也没架子,他告诉我革命的意义,还教我骑马。”高传维笑着说,“他在我们家住了四天,说部队要转移,问我跟不跟他走,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自此,19岁的高传维走上抗日救国的道路。
半夜侦察遭围击险丧命
入伍后的高传维,被分在肖华支队八团三营七连三排八班当战士。
1942年1月,山东日伪军对根据地的“扫荡”更加频繁,封锁更加严密,使斗争更加艰苦。高传维跟随部队来到沂蒙山区,遇到了日军对冀鲁豫军民发动空前规模的大扫荡。为了躲避鬼子的扫荡,高传维和战友们在不畏严寒住在范县外面的战壕里。
高传维回忆,在那个寒风刺骨的半夜里,肖华带领三营的战士们到范县进行侦察,却遭到日伪军的围击。为了保护肖华的安全,三营三个连的兵力与日军展开了正面对决。
战士们与日伪军展开了一天一夜的殊死搏斗,连续打退日军的多次进攻,激战数日,牵制了十几倍于己的日伪军。但是由于条件所限,弹药用尽,导致两个连200多人壮烈牺牲,高传维和部分战友幸运地突围出来。“我们躲避到了西南角的村庄里,到了第二天深夜才听不到枪声。”高传维说,所有战士都没子弹了,恨鬼子却无法还击,“当时我们的教导员身受重伤,他手里只有两枚手榴弹和一把刺刀,他让我们把院子门顶好,指挥我们从后门撤退。”
看着教导员要与鬼子同归于尽,战士们决定要与教导员生死与共。最终,鬼子们撤退,高传维所在的七连躲过一劫。
半夜摸进岗楼杀鬼子
“敌人每次扫荡都会两三天,鬼子们都是经过训练的,枪法准,武器又好,我们没有实力跟他们进行正面作战,但也不能轻饶了他们。”高传维说。
为了破袭日伪军据点,制止日伪军的“蚕食”推进,高传维和战友们白天乔装成农民,在鬼子岗楼附近侦察地形,记录好鬼子们每次换班和站岗的时间,晚上他们就摸进岗楼杀鬼子。“鬼子在屋里,我们看准时间,跟当地村长联系好,钻进鬼子的房间,进屋就把鬼子刺死。如果一刀不毙命,就很难跑出来。”那段时间,他和战友们利用晚上刺死了100余个鬼子和伪军。高传维感慨,抗战期间如果没有老百姓的支持,想要胜利还真不容易。
鬼子们知道老百姓恨他们,怕老百姓在井里下毒,不敢喝井里的水,他们就去村民家打水。“村民们把消息告诉我们后,营长就带领我们把那些鬼子包围了。”战士们又消灭了近100个鬼子,他们高兴地直呼“过瘾”。
被炸伤无奈退出战场
“为了躲避鬼子的扫荡,军装不能穿上,敌机每天在天上转悠,连白毛巾都不能戴。”高传维说,战士们没有饭吃,只能在庄稼地里吃生麦粒,“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但我不后悔,不然不会有今天幸福的生活。”
1945年,日军投降。“从南京遣送过来2000多个鬼子,老百姓们心里恨他们,便来车站打他们。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保护这些日本人安全回国。”高传维回忆,他和战友便在车站劝说百姓,“那些日本人当时就给咱中国人跪下了。”
随后,高传维转到第三野战军四师八团三营,加入了解放战争大军。1947年,在一次战役中,高传维被一颗手榴弹炸伤,他无奈地退出战场被遣送回老家务农。
回家后,他娶妻生子,只有一个儿子。妻子20年前因病去世,儿子成家后,跟着岳母生活,只留下高传维一个人,形单影只。1994年,高传维来到仁里集养老院。
现在高传维身体还算硬朗,但因为受伤后,腰背酸痛,佝偻的身体已经变形。这时,养老院的晚餐铃响起,老人与众人道别。夕阳西下,老人拄着拐杖走向房间,这份宁静,要感谢千千万万像高传维这样的战士,是他们扛起枪勇敢地走向战场,抛洒热血换来和平。
记者汤锦瑶通讯员石忠锋张建旺林丽摄影报道
肖华带他入伍,杨勇教他作战,在两大上将的带领下,高传维从一名小战士升为班长、排长,他跟随部队从齐河打到张店、章丘、莱芜、沂源、泰安,“我就是日本发动侵华罪恶战争的见证人。”回想当年九死一生的坎坷经历,高传维饱经风霜的脸上透出坚毅的表情。
如今,抗战已经胜利70周年,艰苦岁月已逝去,他却从未遗忘那段炮火连天、硝烟弥漫的岁月。在老人的讲述中,记者看到了一位热血忠诚的军人。注: (1916—1985),肖华 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参加过土地革命战争、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任空军政委、总政治部副主任等职。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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