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远忆抗战:三、宁津县的反“囚笼”斗争

njwl 发表于2016-05-24 18:03:44
(一九四二年至一九四三年)
日寇的“五.一”大扫荡
  一九四二年一月一日,日伪军八千多人对冀鲁边区进行了一次大扫荡。长期盘据在德平的国民党第五旅旅长曹振东率部投敌叛国。
  二月初,日寇华北方面军又对各抗日根据地进行一次全面大扫荡。
  五月一日,日寇华北司令官岗村宁次亲自指挥,集中三个师团和两个旅团的兵力,约日伪军万余人,对我冀中、冀南、冀鲁边区进行所谓“五一”大扫荡,持续五十余天。从六月一日开始,敌人又出动兵力万余人,由日寇沦州警备区驻军联队队长谷川亲自指挥,对我冀鲁边区进行同样的大扫荡。
  这次以“五一”为开端,至六月下旬结束的大扫荡,特别残酷。进行所谓“反复扫荡”,“纵横合击”、“对角清剿”、“地洞放毒”等等。敌人分兵数路进行挨村扫荡、包围、搜捕。在这次扫荡中,周郁文同志为跑敌情曾窜死了,后又苏醒过来。敌人到罗家寨时,对我地洞的军民,施放毒气,毒死我抗日军民数十人。宁律县抗日高小的校长席英华同志中毒牺牲,专署银行吕刚明同志中毒后又脱险。这次大扫荡,连续五十余天,军民损失很大仅干部就牺牲了一百余人。
津南的一次最大损失
  在‘五一”大扫荡的末期,六月十五日左右,我津南地委、专署驻在东光大单庄。夜间刚到达这里,拂晓就被敌人包围了。这次战斗非常激烈残酷,我军反复突围,均未成功。敌人的合围圈越来越小,造成很大伤亡。当场牺牲的有:地委书记杜子孚,专员石景芳、组织部长邸玉栋,秘书主任赵德华,专署秘书主任宗麻子(忘记姓名),财政科长陈介青。还有冀中过来的一位地委书记翟晋阶等同志,都壮烈的牺牲了。这是边区数年来损失最大的一次。
  这次战斗,只有专署付炳翰、邢刚明和敌工股长武近民等十余人遇难脱险。还有总农救会主任姚任远和总青救主任燕明突出了重围。他们率领一个连,果敢地向敌占区冲去,通过黑龙村至鸟马营两据点间的公路封锁线,安全地转移到堂孙庄一带去。稍过数日,一分区妇救会主任崔兰仙和文救会主任吕器(原名杨希玲,从天津派来的) 也被搜捕住,敌人拖她俩上车,她们坚决拒绝,竟惨死在日寇的刺刀之下。
  这次惨案,杜子孚、石景芳同志牺牲后,彭瑞林、王亦山同志分别继任地委书记、专员。
罪恶滔天的日寇汉奸  灭绝人性的惨杀无辜
  一九四二年日寇“铁壁合围”时,在宁津县白芽位庄,将无辜的村民四十二人,推到猪圈里,往下滚碌礴,活活地把他们砸死,砸不死的就枪杀。张户头村也被惨杀四十多人。靳庄就用大火焚烧。他们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惨杀无辜,目不忍睹。
  这里,特别提及宁、乐边境最坏的一个据点一一大孙家。这个据点的伪军,多是些亡命之徒,是由青县来的一股土匪武装,是投敌叛国的伪顽军刘培臣的部下。队长王宝俊,一来就砍伐木树,修筑碉堡,盖了四、五十间房子。王贼一天用几个人搞情报,每天抢民女结婚,跳裸体舞,进行污辱。五官庄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被抓去,大骂敌人被糟踢后致死,扔出墙外。他每天吃一个人心,妇女玩够了就扒心吃。抓不到人就吃大师付的心。
  大孙据点这伙暴徒,惨杀无辜的手段凶狠残暴,亘古罕有。他们对逮捕去的人,有的灌辣椒水,有的用油锅炸,有的往屁股里放爆竹二踢脚,有的用白蜡杆子往腚眼里捅,有的用挂猪肉的铁钩倒吊人,有的绑天灯,有的用铡刀铡,有的大卸八块。真是惨绝人寰。一个青救会宣传干部杜逢赢被抓去,割了耳朵。有位叫赵英的同志被抓去,鼻子穿上铁丝,当牛牵着鼻子走。杜寺一个村被残杀十来人。周围村庄曾一度成为无人区。该据点从一九四0年农历十一月十五日安上,到一九四四年逃走,共杀害我抗日军民九百九十九人,差三天平均一天杀一人。抢去青年妇女六十六人,其中十六人被霸占成亲,有五十名花钱赎回或被奸污后杀害。
  日寇汉奸,惨无人道,罪恶滔天,十恶不赦。亡国之痛,临书唏嘘;立此存照,以教后人。
开始实行“囚笼政策”和“保甲制度”
  “囚笼政策”和“保甲制度”,是德国塞黑特,中国的曾国藩、蒋介石等古今中外反动派,早已实行的统治压迫人民的老办法,不过日本法西斯又有了新的发展而已。它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后来又辅以封锁沟、墙,从敌占区向我根据地实行网状压缩包围,妄图一鼓歼灭我军,摧毁我敌后抗日根据地。
  对敌占区村民采取十户为甲,一村为保,甲设甲长,保设保长的统治办法。村设情报员,村民都发给“良民证”,实行“连坐法”。
  他们对游击区进行“清乡”、“搜查”,企图“困死八路军”,“确保占领区” 敌人在“五·一”大扫荡后,在宁、乐边根据地的孟集、位家庵、扬盘等处增设了若干据点、岗楼,并开始围绕老宁津县边界修洪沟。形成了三里一岗楼,五里一据点 的局面。
  根据敌人的疯狂行动和罪恶阴谋,我全县抗日军民便展开了激烈地反扫荡、平洪沟的斗争。
  当时,敌伪军横行无阻,狂妄至极,为恶多端。宁津县最坏的伪军第二大队长鲍秀祥,正在配合日寇,在东部扫荡,构筑据点。在敌人开始挖洪沟的时候,我县刚调来不久的县大队副李俊卿同志,率县大队的一部精干武装,乘虚潜入敌占区,打击敌人,拖敌人的后腿。有一天,李大队副在城西常庄主动率部出击敌人,当场打死伪第一大队长潭福同,打死打伤敌伪军七、八人。这是我县大队在敌占区进行战斗的一次胜利。它大大地震惊了敌人,大煞了敌伪当时的嚣张气焰。
冀鲁边区的战略形势和地位
  “五一”大扫荡后,冀鲁边区环境更加恶化。我一一五师在一九四二年九月七日,向八路军总部报告冀鲁边区形势时指出,该区有十七个县,据点三百八十个,驻日三千六百余人,伪军一万一千余人,顽军近万人,总计敌、伪、顽军三万人,超过我军五倍。该区共有六百万人口,我能推行政令的不到一半。该区已完全陷入受敌封锁、分割的局势。
  据另一材料说,在冀鲁平原上,敌人的交通线密如蛛网,据点、岗楼八百多个,到处挖筑封锁沟墙。五里一据点,三里一岗楼,机枪火力相接,形成大小三角火力网,将我部队包围,使我军以连为单位分散活动也相当困难了。
  敌人为什么这样迫切激烈地同我军争夺边区这块地方呢?这里南北威胁济南、天津等大中城市,东西直接威胁津浦铁路和渤海海路交通。这里对然没有矿产资源,却是小麦等五谷的重要产地。这里归谁占领,关系着谁胜谁败,不进直接关系着华北战局,也影响整个战争的物资供应。因此,在这个地方敌我双方展开了你死我活、寸土必争的争夺战。
修洪沟与平洪沟的斗争
  敌人修洪沟在宁津比较特别,别处都是沿交通要道挖沟筑墙,进行封锁,这里是围绕县境挖沟筑墙,使全县形成一个大囚笼。敌人在一九四二年“五一”大扫荡后,就集中兵力先从老宁津县东部开始修洪沟,陆续又在南、北、西部动工。这次敌人修沟与我反修沟的斗争是尖锐、 激烈的。我们发动群众,不给敌人修沟。敌人每天到处抓人,抓来的人“磨洋工”,敌人就进行打骂。敌人白天抓人修,我们就发动群众夜间平。有时敌人白天修沟,我们的武装就鸣枪扰乱,让老百姓乘机逃跑。这样反反复复的斗争,拖长了敌人修沟的时间,直到一九四三年三月,才把老宁津县境周围二百二十多华里的洪沟修成。这一圈的洪沟,深、宽都是一丈五尺。.将挖出的土又在沟边筑成一条高墙,就像旧时的城墙一样。敌人在洪沟的边上,每隔 二、三华里设一个岗楼。
  宁津县纵横不过一百华里,共有八百二十一个村庄,就 设了据点、岗楼一百二十二个,修筑汽车路四十六条,共长四百七十六华里。境内的抗日沟已全部填平了。宁津县的情况,形成了洪沟围困,据点林立,公路如网的局面。
  从此宁津县三十二万人民,被围困在这个以洪沟为主体的“囚笼”里。这时不仅我主力部队无法进入沟内,就是小股武装和零星的工作人员也很难活动。全县抗日军民,进入了一个更恶化、更困难的斗争时期。
两次噩耗的传来
  一是,一九四三年一月十六日,敌人一万二千人扫荡我冀鲁边区。在这次扫荡中,我二专署(鲁北)秘书主任杨洪恩同志壮烈牺牲。据说,他在平原、禹城边境一带,遇到敌人扫荡队。不幸被俘。敌人对他严刑拷打,逼他供出八路军的消息。打得他遍体鳞伤,他一字不吐。他那顽强不屈的精神,使敌人绝望。因此,敌人让军犬活活把他咬死。这充分暴露了日寇的残暴,灭绝人性。同时,说明杨洪恩同志的无限忠贞。
  杨洪恩同志是盐山县人,是个大学生。他对文墨比较擅长。抗日开始,他带了不少亲友参加了革命。曾在乐陵县担任过县长。改同志忠义文雅,对人彬彬有礼,是个正直的好同志,优秀的共产党员。
  二是,一九四三年敌人对宁(津)乐(陵)进行连续扫荡时,在农历三月初六,我乐陵县长余志远同志,被敌人包围在邢家官庄。他率领县大队,英勇战斗,多次突围未成。最后,只剩下一颗子弹,壮烈自尽。余志远同志不论在国民党顽固派的斗争中,还是在对日伪军的战斗中,都表现了勇敢、坚定、机智、沉着。他是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牺牲时年方二十六岁。他是乐陵县邸庄人,在他生前,黄夹据点中的敌人,曾把他父母和两个弟弟捕去。千方百计威胁利诱他,迫使他投降,他毫不动摇。家里曾以出假殡,埋假坟等方法,说他死了,以对付敌人的迫害。
  在这个期间,原宁津县抗日县长李毓贞同志,在调任三专署秘书主任后,也在这次扫荡中光荣牺牲了。
宁津县反“囚笼”斗争的方针和活动方法
  一九四三年三月,敌人围绕宁津县境修完了洪沟。从此,宁津县的形势和环境就完全变了。同时,冀鲁边区划归山东分局领导。上级根据形势的需要,为了统一和加强反“囚笼”的斗争,决定将鬲津县撤销,将洪沟内地区,宁津县的旧辖界合为一个县,名曰“振华县”。刘干同志任县委书记,我继任县长兼县大队长 。
  在新县组成后,县委在离城不过十华里的李庄召开了秘密会议。在这次会议上,刘干同志传达了上级党委“关于国内外形势和任务”的报告,谈到了苏联红军在斯大林格勒的反攻胜利,还讲到党中央,毛主席要求我们“咬紧牙关,熬过最后一关”的指示,并传达了山东分局关于坚持地区斗争的指示,提出了在敌人严密封锁、分割之下,我们的反“蚕食”的斗争,在平原游击区要采取麻痹敌人,隐蔽精干,保存力量,以待时机的方针,加强群众性的游击战争,密切与群众联系。这次会议,经过讨论,明确了方向,研究了对策,增强了信心。
  在恢复老县以前,我们已实行了“精兵简政”。例如宁西县大队由原来的一百七十人,精简为一百二十人,分为三个小队。实行“化整为零”,并换掉军装,到“囚笼”里去做隐秘活动。把一部老弱病残、胆小怕吃苦的和容易动摇的人动员回乡,继续在农村帮助抗日工作.。
  恢复老县后,我党、政、军经过精简、整编,县区武装共有三百五十人,各级党政军民工作人员三百五十人,共计七百来人。而日伪人员却有两千五百余人。其中,日军二百五十余人,伪军警备队一千余人,伪警察五百余人,还有伪编乡以上的人员七百五十余人。日伪力量大大超过了我们。同时,一整套伪组织和伪秩序也普遍建立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采取了群众化、职业化的活动方式。刚开始进洪沟时,多是用锨一蹬一蹬的挖窝,脚踩窝、手拉绳子系下去,到沟的对面用同样的办法上来。以后,通过对伪军、伪组织的工作开展,与一些岗楼建立了联系,利用敌人兵力分散的弱点和岗楼上伪军怕八路军的心理,每逢过沟时,便通过伪编乡或伪保长事前通知岗楼,到时令其放下吊桥,我则昂首阔步,威风凛凛通过之。
  这时,宁津县境这个大“囚笼”内,我们以前挖的抗日沟,全被敌人填平了。各村都建立了保甲制和设立了情报员。情报员每天必须到据点去报告“有无八路军的情况。各据点还利用讨饭的、小商贩和瞎算卦的这样的人,来探听我军的驻地。有时,一个据点竟派出四十多人,潜入各村各户来侦查我们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部队是以小队为单位活动。因住在一个任何村庄,都离敌人的据点、岗楼不过三、五华里,只能昼伏夜出,一天转移一个地方。每天的目的地,必须周密分析敌情后才确定。在行军时要警惕敌人的埋伏和密探。如遇下雨下雪过公路时,还要倒退脚走一段,以防敌人发现脚印和路线,跟踪包围。在到达目的地时,为了防止狗叫和坏人发觉,便悄悄地爬墙进院,低声敲窗叫门。住下时,亦不能脱衣睡觉,白天也不能暴露身份。对负责同志,不能叫这“长”那“主任”的,要叫“代号”。当时,我的代号 叫“福利”,这是专署对各县县长统编的。任何时候枪不离身,不能脱衣服睡觉,一个班挤在一个炕上。在敌人扫荡、清乡时,就到靠近岗楼的村庄去住。如果敌人于拂晓包围村庄时,就到野外树林里去露宿,待天明再到村中隐蔽。如遇敌人来时,先由保甲长去应付。例如有一天,我县大队李大队副带立小队住河沟王庄,村情报员早已向据点报告“太平无事”“没有八路”,伪县二大队队长鲍秀祥来清乡”查时,我军在屋内准备着。汉奸队在房上进行挨户搜查,保长就在院子里向房上扔香烟,说:“这里没有八路,有,早就报告了”从而敌人没有下房进屋,便应付过去了。敌人不进屋、不发觉,我们不开枪,采用了“撩帘战术”,以免敌人发觉吃亏。总之,为了保存自己的力量,必须有高度的敌情观念,时时刻刻提高警惕,予防奸细和敌人的袭击。
  党群干部和工作人员,则更加群众化和职业化,有时化装为农民、商人,有的人定居在一个地方,也有的起来了“良民证”。活动多是晚上。如遇敌人清乡查户口时,就以保垒户的“抗活的”、“儿子”、“儿媳妇”等名义去应付。如有地洞的地方,则进入地洞躲避。
  总之,我们的活动是非常保密的,不能走漏任何一点消息。我们所依靠的是千千万万真心实意的拥护抗日的群众,这是我们的真正的“铜墙铁壁”。我们在既无山丘,又无河湖的大平原上,是依靠这样的“铜墙铁壁”,保存了自己,继续了力量。
怎样开展工作,积蓄力量
  我们是怎样坚持斗争,积蓄力量的呢?我们依靠武装斗 争、党的建设和统一战线三大法宝。坚决地依靠和相信基本群众,以隐蔽或公开的方式,配合革命两面派的斗争形式,展开对伪军工作,控制掌握伪组织。并进行锄奸、反特、镇压坏人等工作。
  首先,我们的中心任务是深入地进行群众工作。通过 农村党支部和好的乡村政权,有条件的进行减租减息、雇工增资;实行合理负担,救灾济贫、优待军属、优恤烈属,开展反贪污、反恶霸运动,整顿改造村政权;发展壮大农、青、妇各救国团体。还在少数村庄成立自卫队和秘密武装游击小组等,把群众团结、组织起来。同时,普遍深入地进行抗日宣传教育,提高群众觉悟,坚定抗日信心,传播对敌斗争办法。通过这些工作,发动了基本群众,贯彻了统一战线政策,扩大了我党我军的政治影响,把各阶层群众团结在我党和抗日政府的周围,共同对敌。
  其次,对敌伪军、伪组织进行争取、分化、瓦解工作。我们的政策是:打击、孤立、警告最坏的,争取、控制一般的,掌握、利用较好的。具体作法有三:一是开展群众性的政治攻势,宣传当汉好可耻和没有出路,形成广大群众对汉奸的鄙视和憎恨。如有的民谣。“大柳街,本是穷,西街出了个李显亭(维持会长),自从事变称英雄,认贼作父周建平(地主、伪县联保主任)”。二是对敌伪人员的家属和上层人士及有关人物进行教育,通过他们规劝自己的亲友早日回头,不要与我军为敌。如有的父母劝儿子说:“你看人家八路军,说话办事多好!你看你们,整天价狗子猫子的算个啥!”,三是对敌伪人员直接进行教育、争取工作。有的还和他们建立了联系,并告诉他们,我政府对他们已建立起“黑红点、功过薄”,谁好谁坏,我们心中有数,到时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样,效果很好。例如我县农救会主任王维义,在子太环庄遭遇了伪军两个班,就向他们讲革命理,讲的伪军个个叫好,人人称是,非常钦佩。再如我八区区队在刘旺言庄战斗时,因伪警察所较好,伪六中队很坏。我们在现场喊话说:“单打六中队,不打警察所。”从而分化了敌人,并缴获伪六中队两支枪。六中队队长感到在日本和八路军两方面都吃不开了。不久便逃跑了。
  其三,开展革命两面派斗争。这项工作的中心环节是对伪编乡的争取和掌握。一九四三年,敌人在全县设立了五十七个伪大编乡。我们的对策是:人选要经我们同意,工作听我们指挥。对不服从,不听令的坏分子,进行警告、孤立、打击和镇压。如八区的伪乡长李冠生,在敌人送粮中成了第一名,因此得了奖,我们去信警告他。一区李福同,不经我方同意就当了伪乡长,又尽作坏事;五区孙宝全贪污严重,贩卖毒品等,我们对这种坏人逮捕,枪决了三、四个,从而震动了全县,使各编乡不敢再作大恶。 经过多方面的工作,敌人的伪编乡长和保、甲长们,大都为我抗日政府所控制和指挥,成了对敌进行合法斗争的工具,也是对敌伪进行工作的桥梁。
  其四,开展锄奸反特工作,防止奸细、坏人破坏。敌人的特务组织勾结地方上的坏人,形成了对抗日工作破坏性最大的一股力量。如各据点的宪兵队、传报室(站)到各乡村的情报员、护乡员、地下线等,是一套刺探我军消息的情报网。此外,国民党县党部书记长朱华章,也在“曲线救国”谬论的遮盖下,配合敌特进行反共反人民的勾当。我们的政策是争取与打击相结合,镇压与宽大相结合。
  例如在一九四三年的上半年,日本特务以“八木”为首,在全县作恶多端,民愤极大。我们即利用内线关系禾和敌人的内部矛盾,以合法的形式,将其告发,假借“皇军”之手,在七月间将他枪决。此后,特务队有的被扣,有的逃跑,随即土崩瓦解。
  十月三十日,又调来个“石黑队”,并带来一批叛徒,称之为“铁心队”。他们到处搜罗坏人,扩充组织,对人民吊打非刑,威逼情报,逮捕杀害抗日同志,敲诈勒索群众财物,疯狂地给日本鬼子“搞成绩”。对此,我们一面和他们疏通关系,进行警告和争取。为了教育这股特务,我曾亲自同“铁心队”的队长刘长起接过一次头,向他进行教育后,改变了他认贼作父,以民为敌的态度。从此,他在各方面都有所收敛。我们一面对最坏的打击、镇压,如我九区手枪班,利用赶集的日子,化装潜入长官据点,将其队长打死,敌人有两月之久找不到人干队长。再者,有一个黑夜,我手枪班同志,秘密进入长官街的一“破鞋”家,将四名在那里鬼混的特务当场打死。对保店 据点也采取了同样的办法。一九四三年一年中,我们就枪决了特务、敌探、敲诈和贪污的坏人有一百四十四人,大大地镇压了他们的反动气焰。从而,曾一度有些人就不敢作恶了。
  在敌人越疯狂、环境越恶化的时候,反动会道门也越来越活跃起来。当时有活动的竟达十四种之多,如家礼、龙华道、皈依道、圣贤道、九公道、一贯道、天地门、万国道德会、新民盛教会等。其中以家礼活动最为猖狂,且被敌人利用。如大柳据点的鬼子“池天宏”,伪装信仰“安清邦”(对家礼的另一称号),邀请当地家礼头子王老头、任臣等开会,发起组织“安清道义同盟会”,并建立了区、村组织。其口号是“皇军”协助“安清”发展,“安清”协助皇军“剿共”,“同心协力,建设东亚”。凡加入“安清”的人,可以自由出入“皇军”衙门,如遇讨伐亦保其安全。但条件必须经常向“皇军”报告八路军的情况。这些反动会道门,经我们对其首领进行联络、教育、批评和打击,以恩威并施的手段,限制其活动,使其不敢破坏抗日。他们在我抗日军民的监督下,随着革命两面派工作的开展和锄奸反特工作的进行,大多数没发展,也没给敌人效劳多少。
同敌人进行全面的斗争
  为了对付敌人的“总体战”,我们对敌人进行了全面的斗争。就是与敌人进行针锋相对的军事、政治、经济和文化的斗争。在这些斗争中,军事是达到政治目的的手段,政治是军事取得胜利的保证。从敌人方面来讲,如果他们不是首先发动军事进攻和占领,他们政治上的一切统治,经济上的掠夺,文化上的侵略等目的,都不能达到。从我们方面来讲,当时我们如没有一定的武装力量作后盾,反动势力就更加猖狂,敌人更加肆无忌惮,我们各方面的工作就难以开展。如果没有各方面的斗争,我们的军事也会陷于无援的状态,难以生存、巩固和发展。
  敌人的“囚笼”政策施行后,一方面在军事上不断进行疯狂的扫荡和清剿;另一方面亦加紧各方面的统治和压榨。从表面上看,敌人在政治上从县城到各据点一直深入到各个乡村的伪组织、伪秩序都已建立起来,一切伪政令可以达到各个乡村,且有的已经制度化,如情报、开会等。在经济上,横征暴敛,敲诈勒索无所不要;货币、集市、工商业均被敌人操纵。在文化上极力推行奴化教育。 伪“新民会”到处安抚。墙上写着什么“中日提携”、“善邻友好”、“经济提携”、“建立大东亚新秩序”等等。这个县已成为伪河北省的“模范县”。
  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上节所谈到的政治斗争是当时主要斗争形式之外,这里再谈谈经济、文化、军事方面的斗争。
反对日寇“以战养战”的阴谋
  在经济方面,一九四三年农业遇灾欠收,全年不过四成年景,尤以东南三、四区为重。而日寇却为了实现其“以战养战”的阴谋,不顾老百姓的死活,仍大量搜刮群众的粮米财物。敌人在上半年已按亩强征粮十余斤,钱数十元(伪联合准备银行票),秋收之后,又大量勒索粮棉,群众无力负担,怨声载道。当时全县人民,对助纣为虐,搜刮民脂民膏的汉奸伪联保主任周建平,恨之入骨。我们根据群众要求,决定与敌人展开粮棉斗争。反对勒索,反对敲骨吸髓。斗争的目的要达到少纳、免 纳、拖延,以保存抗日资源,减轻群众负担。其办法是:第一步发动伪编乡长、保长和群众,搞“请愿”活动,要求减免、第二步,解散伪编乡,个别摧毁保甲制,建立联庄公益会,在抗日政府领导下,统一步调,拖延少缴。从而使敌人一时找不到头绪,零星汉奸也不敢出来了。县、区伪联保处,也陷于瘫痪,拖延了缴纳日期, 既便缴纳时,也掺水加土,应付过去就算。
反对日寇奴化教育。
  在文化教育方面,敌伪在各区的据点中,共设高小八处,每乡设全规小学一处,共五十四处。在各保有灰色初小三百五十九处。我们的对策是:变敌伪学校为抗日学校,取缔奴化教育,禁止念“四书”、“指南”、“精华”,“龙文鞭影”等书。由县政府订阅、分发《冀鲁日报》、《烽火电讯》,以充实抗日教材内容,取缔奴化设施,如教室中的太阳旗,反动标语等,禁唱麻醉儿童的歌曲,如“黄族歌”、“新民歌”等。我们不断召开教师会,或到校视察,对师生讲话,进行抗日教育。并对学校进行整顿,注意解决教师生活上的困难问题。经过以上的工作,除据点内的学校外,一般由伪学校改变成灰色学校。教师中除极个别反动者和落后者外,多数成为革命两面派,也有少数人成为抗日教师。学生们一般都懂得了一些抗日救国道理。此外,由于年景歉收,有些学龄儿童上不起学,我们帮助群众成立了一些半日班的学校、义务学校和夜校,以普及教育。
  在日伪“扫荡”、“清剿”中的惨痛损失。
  在军事方面,敌人洪沟修成后,除青纱帐期间外,敌人总是反复不断地进行扫荡和清剿。其战术是: “合击包围”(有时一村,有时数村)、“游击扫荡”(不回据点,夜伏昼出)、“拉网捕鱼”(分数路前进,来回扫荡,又叫梳蓖扫荡)、“对角清剿”、“追击截击战”(发现我们,用马队、车子队围追截击)。在敌人的频繁扫荡和小股的经常出扰中,全县差不多每天总有出事的地方。从县到村的各级工作人员和抗日群众,不断有被打的、被捕的和牺牲的。仅在一九四三年春季扫荡中,抗日同志牺牲八名,负伤二名,被捕的八名。特别在秋季的扫荡中,于九月二十一日,我县府机关人员一部和一区区队,在崔庄遭遇敌人扫荡队。我全体同志奋战突围,虽然给了敌人一定杀伤,但终因寡不敌众,冲出村外后,又受到敌人的车、马快速部队的围追截击,一致使我县府秘书魏芳林同志和区队指导员扬同志当场牺牲,财政科长刘基同志受伤被捕,在敌人的百般折磨下光荣牺牲,粮食科长赵觉民被捕后下落不明,共伤亡战士数名。
  这次惨案发生后,地方上三、四区反动势力特别猖狂,我县公安局长兰甫同志,急速前去调查镇压,当夜住在杨纸房。次日,即九月二十八上午,就遭到敌人的袭击,又不幸牺牲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县府的科局长干部都死光了。
  一九四三年初冬的一天,我四、五区区队,住在郝庄。宁津、柴胡店等据点的日伪军包围了该村。我军在突围中,四区区队指导员孙庆功同志壮烈牺牲,五区区长李青峰被捕带到城里去。
  在“囚笼”内第一次打胜仗。
  在一九四三年十二月间,一场大雪之后,长官据点伪警察所长带领伪军五十人,到王廷府庄勒粮。到了晚上点灯的时候还没有回据点。我带领县大队的一部与九区区队配合,在薛庄南面打了一个埋伏战。活捉伪誓察所长张书臣等十余名,打死打伤数人,缴获枪支、自行车等物品若干。这次战斗的战果虽然不大,但影响不小,它震惊了全县的敌伪人员,振奋了全县的抗日军民。事实证明,在 “囚笼”中也可以寻找机会,主动地消灭敌人。
  当时,由于我们有武装力量支持,才能对敌展开各方面的斗争。这不仅使我们站住了脚跟。积蓄了力量,孤立了敌人,而且使形势逐步向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为以后的军事反攻和打开“囚笼”奠定了基础。
邢仁甫等叛变投敌
  一九四三年是宁津县军民抗日斗争中最艰苦的一年。也是冀鲁边区最艰苦的一年。在艰苦斗争面前,确是考验人的时刻,人的忠、奸、善、恶,最易见分晓。
  原宁津县大队副姜凤泉于一九四二年秋调往军区任参谋,一九四三年春跑到宁津县城投敌叛变了。乐陵县大队教导员张立本也在这时之前叛变了,并在乐陵勾结日伪,破坏抗日,无恶不作。国民党的鲁北专员兼保安第四师师长刘景良,在一九四三年六月六日投敌叛国。六月三十日我教导六旅原旅长邢仁甫叛变投敌。他在投敌之前,还利用新收编的土匪部队、旅部手枪队队长冯冠奎带三十余人,乘我冀鲁边区军区副司令员黄骅同志在盐山、新海交界的大赵村召开侦、通会议之际,将他杀害了。
  黄骅,一九一一年出生于湖北阳新县五湖区一个贫苦佃农家庭里,一九二二年春加入中国共产党,经过长征到抗战初期,在晋西任副支队长,又转入鲁西,一九四一年四月,调来冀鲁边区军区任副司令兼教导第六旅副旅长。和他同时殉难的还有参谋主任芦成道,参谋崔光华、董兴根、陈彪,负伤的有池田、齐耀庭、刘金财、迟林兆等同志。
  邢仁甫为什么要刺杀黄骅呢?邢是个旧行伍、野心家,早就贪污腐化,搞私人拉拢,建立宗派小集团。他的野心早已发展到想把冀鲁边区做他的独立王国,把教导六旅当作他私人的势力,妄想当边区反共军的总司令。障碍他实行这一阴谋的,就是手握兵权的副司令员黄骅同志。黄副司令等彼害的噩耗传来,全区军民,无不痛心疾首,为黄骅等同志的牺牲而悲伤,为邢仁甫的叛变而愤慨。为了怀念黄哗烈士,后将新海县改为黄骅县。全国解放后,邢仁甫被我军捕获,于一九五O年押回旧县镇, 就地枪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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