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可钦革命回忆:二、误当伪军

Admin 发表于2016-05-24 18:27:00
  马永祥是土匪出身,在东北军当过营长。他老家是河北省孟村回族自治县人。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整个东北沦陷于日本铁蹄之下。我饱受到民族压迫之辱,深感亡国亡家痛苦。一九三七年“芦沟桥”事变后,日本鬼子大举进关,妄图亡我中华。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号召和领导之下,展开全民族的抗日战争。这时,马永祥想回老家组织抗日队伍,便于一九三九年二月,带着我回到了孟村。后因种种关系,反而参加了河北省沧县伪警备总队,他担任了第四大队的大队长,我就在他的手下听了差,后当了司务员、中队长。
  参加伪军以后,我非常后悔。这不是认贼作父么?这不成了汉奸走狗了么?这是耻辱的,是对不起祖国和民族的。怎么办呢?苦思无路,于是决定忍辱一时,待机反正;并决心不骚害百姓,不当铁杆汉好,不卖国求荣。
  在当伪军期间,目睹日本鬼子的残暴,和人民遭难受害,实在痛心。我便在自已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作了些有益于抗战,有益于人民的事。这使我很快地与八路军有了联系,并为尔后我起义投诚,参加抗日,走向光明大道打下了基础。下面谈几件具体事。
掩护抗日眷属
  一九三九年五月,我参加伪军不久.那时我是司务员,在五圣佛驻防。有一天,我和队员刘坤(回民,沧县牛进庄人)在家。这村张小二的女人,到防所报告情况,说有一个八路军干部的家属住在村中。后来知道,这个人是县长张石生的家眷。
  我听了后说:“好啦,请你不要走漏风声,也不要告诉别人了,我们马上去抓。”
  随后,我和刘坤找到那一家,见张石生的女人正在炕上坐着。我们一进门,吓了她一跳。刘坤又从她的油篓里拿出一盘“七九”子弹来,这就使她更害怕了。
  我说:“你不要害怕。你住在这个地方有风险,最好还是躲一躲。”
  她听了很感激我们,赶忙收拾一下,很快就搬走了。
搭救姑娘脱险
  一九四0年,我在孟村当伪中队长。鬼子队长松普带队,到高河、姜官屯一带进行扫荡。
  到了姜官屯,把男女老幼集合在一起,从人群中挑出七个剪短发的姑娘,说是妇救会员(里面确有妇救会的人),要把她们带走。
  我向前劝阻说:“她们的短发,是八路军下通知叫剪的。
  松普不听我的话,把她们带到孟村,并要押到日本队部去。‘我立即向松普说:“我们中国人有个风俗,没有出阁的姑娘,如若带到我们队部里去,以后就不好找婆家了。”
  接着,我大着胆子担保说:“可以把这些人,关在我家里,出了差错,我负完全责任。”
  当着许多弟兄们的面,松普不能不讲点道理,勉强答应了我的要求。可是,一个叫平川的鬼子兵不愿意,他说: “不行!”坚持带到队部去。我看队长答应了,小鬼子我就不怕他了。顶着这个鬼子兵说:“你什么的不行!队长行的有,统统到我的房子去。”
  就这样,把姑娘们带到我的家中,由我家眷照料。后来,她们都被村中具保释放了。
保护干部避难
  记得这是一九四一年春的一件事。那时鬼子扫荡非常厉害。有一天,我的亲信弟兄刘振亚对我说:“八路军区长刘希山(回民,日本投降后当了县长)和他父亲刘兴龙 (八路军情报员),被日军跟踪得很紧,要到咱们这儿躲一躲 。”
  我满口答应说:“可以!”
  这样,他们爷儿俩在我们队部住了半月多。一个八路军的区长,穿着便衣,在一个伪军队部里避难,出入又自由,我是担着很大风险的。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真是险哪!
阻止鬼子放火
  一九四二秋收快要完了的时节,由孙令屯通盐山的电线,被八路军完全破坏了。鬼子队长岩田,外号叫火神爷,责令宋家庄子、东、西贾官屯、王宅一带,派夫修复电线。唯独东、西贾官屯没有派夫去。岩田很为恼火。电线修复完毕,岩田领着人先走了。我在后面坐着大车,同车的还有日本翻译朱泽。朱泽指了指前边,对我说:“这次修复电线,东、西贾官屯没派人来,岩田队长着急了,他们的庄子,火了火了的有。”
  我一听坏了,便紧打牲口向前赶,并向朱泽解释说: “这个村子很好,每次出夫,他们都来。因为上次修电线,八路军打坏了他们几个人,吓得不敢来了。现在还有一个人,被打得爬不起炕来。”因我知道该村一个姓周的,因斗殴被人打坏了。
  我赶到东贾官屯一看,鬼子排好队,每个人拿着硫磺弹,岩田正要下令点火。我催着朱泽去说。朱泽把我的话说了,岩田还有点犹豫。我急忙向岩田说:“队长的不信,我领你看看那个被打的人去。”
  我领着岩田,到了那个被打坏的人家。我向姓周的使了个眼色,他在炕上“哎哟!哎哟!”哭叫了两声。岩田这才相信了。因而,东贾官屯避免了一场大火洗劫的灾难。
关心贫苦群众
  一九四0年,我当了伪小队长、中队长以后,经常向弟兄们进行纪律教育,不许拿老百姓的东西,不许欺压敲诈群众。遇有违犯纪律的,我是一顿毒打。因此,老百姓一听是段队长的队伍,没有一个跑的。
  在孟村,我自一九四0年至一九四三年,驻防三年多我买了八亩地,叫别人给种。收获时,谁种给谁一半,剩下的粮食,每年“腊八”日,让孟村南街的张立山,一粒不留地分给穷人。每年到这天,都是要分的。所以当地的群众,对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通知区队逃敌
  一九四三年十一月前后,天气已经很冷了。一天夜间,岗上的弟兄向我报告说,从盐山方面的公路上,来了好几辆汽车。我立即出去注视情况。不一会,满车的鬼子,由本庄大佐司令官率领,来到我们面前停住。他向我们要民夫抬子弹,并要我带队伍配合他们到庞庄子去扫荡。
  庞庄子是八路军经常出没的地方。他们可能获得了情报。快到庞庄子了,我向本庄说:“我先派密探,进村看看有没有八路军。”
  本庄同意了我的意见。我就派杨玉贞去了。杨玉贞明是密探,暗中却与八路军有联系。
  玉贞骑着自行车,来到庞庄子。一进村,只见庞吉瑞区长的区队队员正披着棉被站岗。玉贞急忙向区队报告了情况,让他们火速地离开了这个村。
  杨玉贞回来报告说:“没有八路军。”从而,避免了区队的损失。
  象这样的事情,在我当伪军期间,作的还是不少的,就不一一说了。总起来说,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没有丧失作一个中国人的良心。
(段可钦口述 吕秉德刘俊良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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