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华同志是一位在国民党白色恐怖下加入我党的老党员,是盐山地下党的负责人。他以教师、“串书馆”、小商贩等社会职业作掩护,开展党的工作。“七七”事变后,他响应党的号召,以党员为骨干,发动群众,组织群众,进行抗日救亡工作。他是创建冀鲁边区抗日根据地的主要领导人之一。
一九三九年底,他担任津南一地委书记。一九四0年九月十一日,他到宁津县检查工作,由县委书记张维明同志陪同到了二区薛庄,被宁津城的日、伪探知。日寇纠集城里、大柳等六个据点的日伪军三百余人,包围了薛庄。经过激烈战斗,终因寡不敌众,马振华同志壮烈牺牲。
一九四0年,地委机关早已分散在农村,平时在宁津,乐陵边境一带活动。振华同志也经常在这一带坚持斗争。当时我担任地委秘书,经常与振华同志会面。他亲切地叫我“小关”。有几件事,对我的印象很深,时常盘桓在我的脑中。
一、 孜孜不倦地学习
我每次见到振华同志,他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学习。特别是在夜间,除了开会、找干部谈话、开群众座谈会之外,就是学习。无论走在哪里,他的书包里总是带着几本马列主义的书和毛主席著作。如《共产党宣言》、《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论持久战》等书。他把应办的工作办完以后,点起一盏小煤油灯,坐在炕沿上,全神贯注地学习起来。
他每天任务很繁重,多数同志劝他要好好休息,我也曾劝过他要早点休息,注意身体。他总是说:“过去在白色恐怖时期,想读书没有书,现在有了书,不好好的学习怎么行?‘没有革命的理论,就没有革命的运动。’这是真理啊!古人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们青年人,不要错过好机会。只要不打仗,和工作之余,多读点马列主义的书和毛主席的著作,这是非常必要的。”
他的话寓意深长,对所有的同志有很大的启发。
二、 艰苦朴素的作风
振华同志的艰苦朴素作风,是人所共知的。这位优秀的党的负责人,联系群众,平易近人,一点官架子也没有。都愿和他在一起谈话。他穿着一身的农民衣服,乍一看,活象一个老农民。他经常自己缝补衣服。别人要给他帮忙,他总是不答应。他说:“自己能干的事,最好不要别人帮助,要帮助那些对工作有困难的人,自己不会干的人。”我清楚的记得,他将发给他的一件棉袄,送给房东贫农老大爷穿了。
一九四0年,宁、乐边一带,因为去年歉收,群众生活困难,我八路军和工作人员的生活自然也是困难的,经常吃那些发霉的、欠熟的玉米糠(就是把欠熟的玉米和玉米轴晒干混在一起磨成的粉)。我想,振华同志的工作十分繁重,年岁又大一些,应该给他改善一点生活。我就和交通科长杨建栋,总务科长黄同志商量,决定由我开个条子给总务科,领出二十元钱交给振华同志的公务员小王保存,每顿饭给他买上两个鸡蛋或两颗果子。商量定了,事情还没办,不知何故被振华同志发觉了。他找我谈话说:“你们的心思我感谢,但是不能这样做。”
他的态度顿然严肃起来。语重心常地说:“你们知道,我们是人民的勤务员。群众生活有困难,吃不上好的东西,难道勤务员能吃好点的么?我们都在老百姓家中吃饭,谁家没有老人小孩,摆出一碟子好菜,面对着老人小孩,你能咽下去?特别重要的是这会脱离群众的,你们想过么?”
我的脸有点发红了。沉了会,检讨说:“振华同志,你说得对。今后一定注意。”我接受了批评不搞了。振华同志笑了。
三、 观察事物的敏锐性
有一天下午三点左右,我随振华同志到别处一个村子里去工作,走到附近一个村子的村外的田地上。振华同志突然问我:“小关,你看那边一块高地上,有一个老人在干啥?”
我看了看说:“是耪地的。”
“不,不是耪地,而是在站岗、放哨。这村中一定住有我区队或工作人员。”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那老人弯着腰耪一小回儿地,就忙直起腰来向乐陵、宁津的方向望望,还不住的向周围看看,然后再弯腰耪地。这不是监视敌人据点的活动么?这里离村还有一里地,大概离村不远还有一个岗哨。”
我们走到离村不远的地方,果然遇到一位老大娘领着孩子在放哨。她认识振华同志,迎着我们笑着说:“老马呀,快进村憩憩,村中来了好些咱们的同志。”
“不啦,大娘!我上别村去,下次我再来。”
跟大娘闲唠了几句,我们就走了。
四、 热情的批评和帮助
有一天,振华同志找总文救会主任吕器同志研究工作,我参加了。在休息的时侯,振华同志回到自己屋中去准备意见。我和吕器同志在一起闲谈。忘记是谈什么问题了。好像是谈一个理论上的问题。谈着谈着两人辩论起来,越谈越激烈,两人各持己见,一来一往,相持不下。最后我不冷静了,就说:“你这是形而上学的观点。”
马器同志脸有点红,一声不响的地离屋而去。
工作研究完了。晚饭后,振华同志叫我到他屋中去,问我:“小关,你和吕器同志争论问题了?”
我一听,知道吕器同志告了我的状。就说:“是的!”
“争论有结果么?”
“没有。吕器同志不发言,个人就走了。”
“人家为什么不发言?”振华同志说:“你在人家头上打了一棍子,把人家打懵了,怎么发言哪!”
我吃了一惊。赶忙解释说:“我们没有打架呀!更没有动手打人呀!”
“你说人家形而上学,这不是打棍子么?”
振华同志郑重地、但和蔼地对我说:“同志之间,争论问题,各自申述自己的理由,甚至争论的面红耳赤,这是正常现象。可是,不能用棍子打人。很清楚,你的理由被吕器同志驳倒了,你反驳不倒人家的理由,你就把‘形而上学’的大帽子抛出来,把人家的嘴封住了。唯物论和唯心论,唯物辨证法和形而上学,这些哲学上的名词,又好懂,又不好懂。真正学懂弄通,用来能解决工作问题,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记住,以后和同志谈论问题,不能乱用这些名词,特别不能任意给人家扣上什么‘唯心论’或‘形而上学’的大帽子。”
我听了以后,又惭愧,又感激地说“对!对!我马上向吕器同志去认错。”
于是,我跑到吕器同志的房里。他正在写什么。我说:“吕器同志,我向你认错来了,你批评我吧!”
吕器同志马上放下笔,笑着握起我的手,说:“快坐下,我还想写完这东西再找你赔礼道歉呢,你却先来了。”
我们二人即又和好如初。看来,振华同志对吕器同志也进行了一次说服教育工作。
五、谆谆的嘱托
就在振华同志牺牲前半个月。有一天,振华同志对我说:“小关,我最近到宁津、乐陵两县去检查工作。根据敌情分析,宁、乐这一带可能进行连续扫荡,你和机关的同志要提高警惕。你和青林同志(地委秘书长)商量一下,交通科、印刷科的住地要多流动一下,不要在一个村子中久住不走,防止敌人的破坏。这一带,我们党的基础很好,可以在各村的党支部掩护下进行工作。我们住在哪个村,就参加这个村党组织生活。既可帮助支部的工作,又可密切双方关系。共同对敌展开斗争。”
他停了停,又嘱托说:“保密工作要特别注意,笔记本子上不要写党员的名子,以防止泄露。交通科送信送文件的同志,更要百倍的注意保密,防止丢失。具体办法,你和杨建栋同志再详细地研究研究。”
我一一答应,并且一一照嘱咐付诸实行了。交通科和印刷科始终没有遭到敌人的破坏。交通科有被捕的、有牺牲的,但是没有丢失过文件,没有使机关受到损失。这都是振华同志对各项工作想得周到,指示具体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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