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年时代,在招(远)莱(阳)边区搞革命,几经挫折,走着“之”字路,终于保留了革命的星火。这星火,到抗日战争时,便熊熊燃烧起来,人民群众获得了解放。
1910年,我出生于莱阳县的一个中农家庭。幼年时期,胶东军阀刘珍年、张襄五、施中诚各霸一方,压榨人民,抢夺地盘,老百姓的生命财产惨遭蹂躏。“九·一八”事变,日军侵占东北三省,接着华北告危。蒋介石不顾民族存亡,疯狂剿共,残酷地镇压群众的爱国运动。地主豪绅和高利贷者,则加重地租,高利盘剥,逼得穷人背乡离井,或饿死于路旁,或丢妻弃子,流落他乡。招远县毕郭集,有个雇农出身的张育勤,发起组织“无极道”,反抗官府地主的压迫。这个组织很快发展到黄县、蓬莱、栖霞、牟平等县,一时声势浩大,官府地主都害起怕来。“无极道”的兴起,是劳苦大众与地主官府矛盾激化的反映,是劳苦大众不甘屈服于封建势力的表现。但是由于“无极道”组织群众,采用了喝符念咒的迷信方法,且没有明确的政治纲领,最后终于失败了。
所有这些社会现象,在我少年时期的心灵里,逐渐形成了这样一个问号:天不能变吗?能这样长期下去吗?
1926年,我在田家小学读书。这所学校是“少年同志社”办的,学校名称是“少年同志社私立高级小学”(没挂牌子),全凭青年一股热情办起来的,没有经费,没有校舍和教具,一切全是借用的。教职员都是义务制,不拿工资,学校就这样办起来。教员们因受“五四”运动的影响,思想比较进步,上课时,常给学生讲一些新知识,讲国民党,也讲共产党,还讲国共合作进行北伐战争。我听了后,觉得都很新鲜,很合自己的口味。下课后,教师和同学又一起参加文娱体育活动,我觉得这比在私塾里好得多。教员李厚生还介绍陈独秀的文章给我读,可惜,当时我读不懂。这所学校教育局不给备案,不承认这所学校,年终被迫解散了。
1927年,我和本村同学顾丹秋,转学到县立崖后第七小学。英语教员庄国瑞(即庄扶吾)常向我们讲一些我们过去不知道的东西,还把孙中山的《三民主义》送给我看,书上讲的“平均地权”和“耕者有其田”,对我的启发很大。这时,我就放开嗓门,唱起“打倒列强,除军阀”的歌来。忧国忧民的纯朴感情,曾经使我天真地认为,中国这样就有救了,穷人就会有好日子过了。这年冬天,我和顾丹秋在本村办起农民夜校,一面教农民识字,一面宣传“三民主义”,后来还组织起农民协会,真想很快就实现“耕者有其田”。当时,我们一批青年学生,还受到陶行知“教育救国”论的影响。同学王德菴先到南京晓庄师范读书,经常捎一些进步书刊给我们阅读。我们正准备成批去晓庄师范时,蒋介石封闭了这所学校。1930年,因生活所逼,田绰永介绍我到埠后村当了小学教员。
在我教学时,我们招(远)莱(阳)边区的一批知识青年,如董瑞生、臧商彝、王德菴、田绰永等(都是“少年同志社”的成员),以马连庄为基点,成立了“乡村教育联合会”(后因国民党注意了这个组织的活动,又改名“乡村教育研究会”),设立图书馆、阅览室,经常集会,分析研究时局。这时我们是信仰“三民主义”,拥护国民党的。
经过我们的宣传鼓动,贫苦农民真的要起来革命了。他们组织起来,打倒了叶家庄大恶霸陈东明,莱阳国民党当局惊慌失措,急忙进行镇压。在残酷的事实面前,我们这批还很幼稚的青年对国民党茫然了,只得在迷惘中去探索富国强民之新路。
1933年麦收之后,莱阳中心县委派了王志风(外号“大老黑”)秘密来到王檐屿任校长的道头小学,找来李厚生、董瑞生、臧商彝、王德菴,商讨参加共产党的事宜。他们听说参加共产党,喜出望外,欣然答应,王志风就把他们四个人介绍参加了中国共产党。李厚生又向王志风介绍了顾丹秋、田绰永和我的情况,随后,董瑞生带着一个叫“小于子”的人,来到我任教的埠后小学,给我和顾丹秋、田绰永举行了入党仪式。从此,党在招莱边区点起的星星之火,就在这里燃烧起来。
我们这些人入党后,个个干劲很大,积极开展工作,大力发展组织。不久,莱西县的顾家、马连庄、田家、河崖、洼子、军寨,招远县的道头、四大涧、于夼、柳仙庄、马家、高山洼等村,相继建立了支部。根据党组织的发展情况,为了加强边区党的建设,莱阳中心县委决定,成立中国共产党招远莱阳边区特别支部,李厚生任特支书记,臧商彝、董瑞生、王德菴、刘兰芳、马章玉为委员。特支下设莱阳、招远两个区委。莱阳区委刘兰芳为书记,田绰永任宣传委员,我任组织委员。招远区委臧商彝为书记,马章玉任组织委员,王德菴任宣传委员。在特支领导下,两个区委在1933年下半年,又发展了一批党员,建立了一些村支部。在招远建立的有大庄子、岭上村、吴家、方家、牟疃等村党支部。在莱西有崔格庄、邹家埠后、王屋庄等村党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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