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辛锐穿上军装,端坐在王庄山东党校里学习,听理论家陈 明讲课。不久,纯洁的辛锐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大小姐到八路军战 士,顺利完成了角色转换。 辛锐自幼多才多艺,学生时期在济南就开办过画展,享有美誉。在蒙山里, 她为创刊的 《大众日报》 设计了报头, 得到同志们的赞赏。 她会创作,为宣传抗日编写演出节目,直到担任“姊妹剧团”团长。 辛锐积极学习共产党教程,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为了革命,为了不 拖累组织,她偷吃“奎宁”,浑身发抖,致使流产,身体受到极大的损 害。丈夫陈明闻知,十分震惊和感慨。 夏去秋来,妹妹辛颖要出发胶东,姊妹俩在村口千叮咛万嘱咐, 恋恋不舍,谁知成为诀别。
十一月的扫荡,姊妹剧团也陷入圈中,队 伍进入五道沟时,辛锐碰到陈明,各有重任在肩,相互叮咛后,辛锐 带队向西突围,在猫头山北,被日寇机枪打断右腿、洞穿小腹。被战 友救抢后,连夜抬到大青山脚下火红峪。
关于辛锐的养伤和牺牲,存世情节非常详细。1985 年 11 月 22 日, 临沂地区民政局潘兆忠和费县民政局调查组孔宪志二人, 共同采访了 70 岁的聂凤进,他说:火红峪当时只有两户人家,一户聂凤举家, 一户是聂凤立家。聂凤立就是聂凤进的哥哥。 1941 年农历十月十二日晚上,有包扎二所 4 个小八路用门板抬着 辛锐到聂凤立家,叫找山洞掩藏养伤。大哥聂凤立提供个石洞叫鹁鸪 棚,其实是河谷中的石插棚,低矮、潮湿。 辛锐下身三处重伤,聂凤立为减轻她的疼痛,弯着腰驮着门板,小八 路在两边扶着, 走了一里崎岖小道, 来到窄小的洞口聂凤立脱下棉袄, 先爬进去,向里拖,外面的人向里推,辛锐疼痛昏迷过去。 洞内低矮不能抬头,身下只铺一床小草苫子,盖一床很薄的破被子, 外面下雪,里面潮湿。寒冷的天气,使昏迷的辛锐一次次苏醒过来,她不但日夜忍受伤痛和寒冷,而且牵挂着丈夫陈明的安危,每每从噩 梦中惊醒,呼叫。其实,陈明已于突围的当日就牺牲了,辛锐还痴心 地盼望着他来把自己接走。将心比心,一个 23 岁的女人,身怀孕、 体重伤,在寒冷的石头夹缝里承受着这样非人的折磨!可是,抗日的 意念顽强地支配着她,使她精神不颓、意志刚强,在洞中住了 16 天。
12 月 16 日,辛锐伤势好转,人们把她自洞中接出,抬到聂凤举家, 换药洗涤,晒晒太阳,辛锐半个多月没见太阳,当日情绪乐观,不断 赞美煎饼香甜,使周围的人感到欣慰。 12 月 17 日拂晓,搜山的敌人突然来到,卫生二所的人抬着辛锐 急速转移隐蔽,顺着村南山沟东去 200 米,迎面碰上敌人。辛锐命令 身边的人赶快突围,自己依坐在三块石头跟前,向敌人连投两颗手榴 弹,敌人不敢靠前,在 20 米处连开数枪,辛锐前胸中弹,口吐鲜血, 壮烈牺牲! 敌人走后, 聂凤进等 4 人将辛锐的遗体埋葬在牺牲处西南 10 米远 沟西高处小平台上,并栽植一株栗树作为乡亲的纪念,就是现在的墓 碑处。
辛锐时年 23 岁,为民族、为同志们壮烈牺牲,她短暂的生命如同 一颗闪亮的流星,在星空消失迅速;但是,她的名字和民族爱国精神 却如同泰山松柏,万古长青! 半个世纪多过去,英灵依然受到当地人们的赞颂。
2003 年春天, 78 岁的辛颖来大青山祭拜她的二姐辛锐。辛颖离开沂蒙到胶东时, 还是豆蔻少女, 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高龄老人。 她有一个二哥辛曙明,也是抗大学员,1942 年牺牲在莱芜山区。来沂蒙山的路上,辛颖老 人双目含泪,不停地搜寻昔日的山峦峰影,可物是人非,老人喃喃自 语:岂止我二姐,那个山头没有烈士的鲜血啊!
老人来到大青山,给抗大小学捐微机一台,聊表心意;然后到火 红峪二姐墓前献上一束鲜花。看着老人那颤抖的双手和斑白的双鬓, 知情人和奉陪者无不为之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