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讳言,我胶东八路军装备是较为低劣的,除步枪、手榴弹外,重武器只有从敌人手中夺取。为了消灭更多的日寇,夺取敌人的重武器装备自己,增强我军作战威力,显得尤为重要。
1941年12月初,我胶东八路军5旅14团得到情报,盘踞在掖县(今莱州市)境内驿道镇的日寇据点,驻有一个小队鬼子兵(三十多人),配备有一挺92式重机枪。因其兵力不多,有夺取的条件,为此报请旅首长决定以奇袭的手段,夺取日寇的重机枪。
驿道镇,地处掖县通往招远、莱阳的交通要道上,日寇在这里砸上个钉子,目的是封锁、控制我军的通道,“蚕食”我根据地。鬼子兵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特选择在驿道镇东南角离村子约一百余米的地方,建起了一个孤零零的据点,占地约有三、四千平方米,四周筑起八米多高的围墙。围墙四角各筑一座碉堡,东北角、东南角、西南角的碉堡均系二层,唯独西北角碉堡是三层,因此处面临驿道镇东西、南北大街交汇处,92式重机枪就架在这座碉堡的最上层,火力直接控制、封锁着大街的通行。围墙外四周挖了一条二米五宽、深二米许的护墙沟,沟外,又增设了三道附防工事,最外层是铁丝网,依次向内是鹿砦、壕沟。前后两条壕沟相距约七、八十米,中间是一条宽阔的空旷地带。
当时,在我军一无炸药、二无重炮的情况下,这座据点修筑的算比较坚固,防范也比较严密。为了慎重起见,14团先派参谋长卜才(后改名肖镜海、刘静海,建国后曾任兰州军区副司令员。1961年晋升少将军衔)带领1营副营长高学仁亲自前往驿道镇,化装深入虎穴隐蔽侦察了三天。通过地下党同志的介绍和实地观察,弄清了据点内鬼子的兵力(三十多个鬼子,无伪军)、戒备情况、岗哨位置、重机枪架设的位置、鬼子昼夜活动规律以及附防工事等等。
当时卜参谋长与高副营长研究了敌情,卜提出:“只宜智取,不宜强攻。”高也提出:“夺取敌人的重机枪,有二十个精明强干的便衣就够了,人多行动不便,反而容易暴露目标。”
两人回来后,向领导作了汇报。团首长完全同意卜参谋长和高副营长的意见,决定把夺取重机枪的任务,交由便衣同志组成的小分队去执行,由高学仁同志直接指挥。便衣小分队以团便衣排为基础,再从各营便衣班党团员中抽调几名精明强干的同志参加。要求是:隐蔽、动作迅速、勇猛、不准出一点响声。
团首长决定了“智取”的战斗方案后,立即呈报旅首长审核。旅首长很快批准了这一方案,14团即着手组织部队,实施训练演习。
高学仁同志再次去驿道镇,首先观察据点的情况有无什么变化,并请地方党的同志秘密动员群众,把挨近据点的民房的院墙互相打通,以利进攻部队隐蔽和指挥。另一项任务是:动员家里养了狗的群众坚决把狗处置掉,因为夜间稍有动静,狗就狂吠不止,无疑给鬼子当了“义务情报员”。敌占区的人民群众对鬼子切齿痛恨,是坚决拥护八路军打鬼子的。后来证实,待我部队潜入驿道镇时,群众养的狗已经全部处置了,没有一声狗叫。
据点西北角碉堡的底层,有通向壕沟一扇不大的木板小门,鬼子兵外出抢掠或配合伪军“扫荡”时,为了不惹老百姓的注意,都从这里出入,然后通过伪区公所的两座吊桥窜出去,而不走大门。鬼子每次抢掠回来后,把抢来的鸡就扔在这座碉堡底层,伪区公所给鬼子派的差役(帮鬼子做饭、干杂活的伙夫)常来这里取鸡。小门平时从里面插住,无人由此通行,此门恰是进出碉堡的关键。高学仁请高洪学找个借口,让那个差役在我军行动前将门内的插栓拔掉,以利部队出入。另外又与高洪学研究了便衣小分队隐蔽的位置,以及处置岗哨的办法,还有各种联络信号和进攻的时间。高学仁同志此次再进驿道,把部队进攻前需要地方党协助的工作都安排得万无一失。
14团便衣分队的二十个同志,都根据高学仁的命令,天亮以前全部集合齐了。天刚刚亮,恰巧有一个鬼子兵站在围墙上朝伪区公所“叽里哇啦”不知喊了几句什么。高洪学听见了,对高学仁说:“这是鬼子伙夫,名叫吉太三郎,跟我要萝卜吃。”他示意大家做好准备,然后拿了三个萝卜走到壕沟边向围墙上扔去。第一个萝卜鬼子伙夫接着了,第二个萝卜高洪学故意扔的不准,掉进沟里,第三个萝卜鬼子又接住了,鬼子伙夫满足了要求,当即走下围墙。机不可失,就在这当儿,高洪学提高了嗓门大喊了一声:“送情报的人赶快出来,下沟把萝卜给太君捡起来!”高学仁明白这是高洪学发出的信号,急忙率便衣分队沉着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按预先规定,二十个人分两组行动。
第一组十个人,由团便衣排排长率领,任务是除掉大门的鬼子岗哨,占领大门,掩护部队冲进据点。十个人中有五个戴着“情报员”的白袖章走在前头,刚转过西北角碉堡,嘴里就高声喊着“万万火急,紧急情报!万万火急,紧急情报!”快接近鬼子哨兵的时候,便衣排长喊道:“太君,万万火急!有紧急情报!我们好亲自送给队长太君!”鬼子哨兵见来了这么多人,正要端枪阻拦,说那迟那时快,两个便衣队员一个箭步窜上去,用匕首结束了这条狗命,据点内的鬼子兵一点也没发觉。
与此同时,第二组的十个人由1营便衣班长率领,由高学仁直接指挥,迅速冲下壕沟,扑向西北角碉堡底层那个小门。高学仁对那个差役敢不敢从里面把插栓拔掉,早就持怀疑态度,因而做了两手准备,果然一推没有推开。这处小门是用几块薄木板做成的,高学仁急中生智,三脚两脚把门踹开,十个便衣队员火速钻了进去。
当第一组便衣队员除掉门岗后,高洪学眼疾手快,迅速把大门外壕的吊桥放了下来。1营营长齐福和教导员率领2、3连像猛虎扑食一样冲进了据点。(1连留在外面作预备队),鬼子兵这时才发觉八路军攻进来了,顿时乱成了一团。
我2、3连分头抢占了东北角、西南角两座碉堡,控制了整个据点,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了一片。据点内的东南角单独圈成了小院,里边建了三间房子,作为鬼子小队长的住处,正在洗漱的鬼子兵狼狈地向小院窜去。我军一部分利用据点内的食堂、洗漱室、仓库作掩护,朝逃往小院的鬼子一阵猛烈地射击,鬼子兵当时就有三个见了阎王,伤了四五个。鬼子兵占据了东南角碉堡,作垂死挣扎。这功夫,架在西北角碉堡上的92式重机枪,早被第二组便衣队员缴获,连同子弹完整无损地扛了下来。
据点内,敌我双方相持不下,鬼子兵处于孤立无援状态,十分恐慌。激战约半小时,鬼子拿出了最后的一手绝招,从小院内碉堡上打出了许多毒气弹。我军当时无条件攻克敌据点,随即立即撤出战斗。
毒气弥漫了整个据点的大院,鬼子兵被困在碉堡里,不敢下来,毒瓦斯也起了掩护我军安全撤出战斗的作用。被毒气熏晕的同志,由几个人架着撤回了阵地(副营长高学仁也被毒气熏晕,被担架抬出撤离战斗),敌人害怕出来追击遭我军歼灭,龟缩在据点里没敢出动,我军从容不迫地撤出了驿道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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