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里的女孩子很少有读过书的人。她们从小就拼命干活,懂事不久就学着绣花,到了秋天就下地掘花生。长辈从她们懂事那天起就一个劲地告诫女孩子要攒些私钱准备结婚用。长大了以后我渐渐能够理解,从思想和肉体上禁锢人、摧残人的封建主义是不合理的。但是封建主义思想在中国持续了数千年,要彻底根除这种丑恶的东西,需要我们几代人,甚至更长久的努力。
童年的往事在进入晚年的时候回忆起来还是清晰的。农村的孩子当家早,我懂事后,父亲就把放牛鞭子交到了我手上。我家有一头黄牛,我每天牵着牛在河边放牧,牛吃草的时候我经常在河边钓鱼。在我的家乡,人们习惯吃海鱼,即使不新鲜,甚至臭了的海鱼也有人吃。
我经常从买来的“腥粪”里拣小鱼和墨斗鱼干,回家烧着吃,但活的河鱼却无人问津,我从来没有见村里有谁吃河鱼。正因为这样,家乡的河鱼多极了。一下雨,村西头的河湾里水流急了,到了晚上成群的鲫鱼逆水往上游,站在河边可以看到浅处游动的鱼背,满耳是鱼鳍拍水的声音。
2001年,山东荣成市阚山村,这里原先是我外祖母家的房子,是我童年经常居住的地方。几十年后回来看看勾起许多甜蜜的回忆。
我喜欢钓鱼,从妈妈的针线盒子里找一根针,在煤油灯上烧红,然后弯成一个针钩,再用高粱秆尖做成鱼漂穿上线,系在一根长树枝上就是鱼竿。河两岸的草地里一伸手就可以抓着的蚂蚱是最好的鱼饵,坐在水潭边上,眼看着那鱼漂点点头被拉下了水,赶紧甩钩,一条欢蹦乱跳的鲫鱼就钓上来了,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有时我还能从大一点的孩子那里找到一个大铁钩,挂上小鱼,用粗线可以钓到黑鱼和甲鱼。黑鱼咬钩特别猛,它把又粗又大的鱼漂拖到深水中的鱼窝里,必须用大力才能把它拉上来。我钓鱼纯粹是为了好玩,钓上了小鱼随便扔,钓上了大鱼父亲总是叫我“放生”。特别是家里人看见我钓到了大黑鱼和甲鱼,更是催着我把它们放回河中,不能伤害。
河鱼不能吃,海鱼就更吸引我了。走上村西的土包,往西南可以看到蓝色的大海。海的港湾伸进来一直到离村两里路的地方。那里有辽阔的盐场,场边堆着高大的盐垛子,外面用草席盖着,里面是水晶一样的盐豆子。盐民们在海边垒起一道道的泥坝,挖沟引来海水,然后把沟里的海水引到盐场上,待到海水蒸发了,留下来的就是白花花的盐。我喜欢到坝沟边钓鱼,沟里的鱼也很多,就是小一点,有时半天可以钓上一篮子。我把这种鱼带回家,母亲总是高兴地做熟了端上饭桌。
这段童年的时光,是我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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