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工抓起红色的大公鸡,手起刀落,斩断鸡脖子,将鸡血注入装着白酒的大碗,将死鸡抛入大海。然后举起血酒,先洒向海水祭海神,再将余下的血酒,仰脖一饮而尽,豪气十足。
十五兵团司令员邓华和四十三军军长李作鹏等首长都来到岸边为船队送行。渔村的老百姓也聚集岸边,敲锣打鼓,点燃鞭炮为大军送行。
船队离开港湾,在港外集合编队。十九时三十分,船队以排山倒海之势,开始横渡琼州海峡,向预定登陆方向扬帆远航,奋勇挺进。护航船队在距主力船队约二千米远的前方处担负着警戒和掩护的任务。与前两次渡海相比,此行的护航船,其性能和武器装备强了许多,一是以机帆船为主,速度快,机动性好;二是大型船,可在船首船尾固定山炮或战防炮,因此火力更加猛烈。
各船用蒙着红布的灯光和小喇叭互相联络着前进。凌晨,船队航行到海峡主流区域却停风了。夜黑天高,抢渡琼州海峡的总攻战打响了,先头护航船队与两艘巡逻的敌舰遭遇,互相进行猛烈的炮战。敌舰打出的照明弹把夜幕照得通亮。护航战船立即开足马力,展开队形,开炮予以还击,炮弹在敌舰周围爆炸,掀起高高的水柱,打的国民党军不知所措。敌人万万没有想到,经过改装的护航船队也能发射如此密集的炮弹。敌舰不敢靠近,只能在远处开炮射击。
没过多久,敌舰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国民党三艘军舰不再使用照明弹,利用黑夜,摸黑横冲直撞过来。由于无风,木船在大海里随浪颠簸,速度绥慢,使护航船队难以应战。护航船队还没来得及向敌舰开火,敌舰就猛烈地向主力船队开炮,机关炮吐着火舌,炮弹拖着长长的火线,在空中格外剌眼,炮弹划过海空,向主力船队奔袭而来。一时间,炮声隆隆,火光闪闪,血流成海,家父所在的排三十多名士兵座的帆船在大海中被敌人的炮弹击沉,一个加强排的警卫战士全部牺牲,唯有家父被同乡首长叫上了他座的船才得以幸免。这时,那个同乡首长却不幸被子弹击中而血染征袍,光荣牺牲。每当家父讲起这段往事时,就会悲痛不已,感慨万千……。
敌舰想摆脱护航船的阻拦,竟然开足马力,妄图疯狂地窜入主力船队之间,撞毁船只,冲散编队。主力船队一边继续前进,一边抽调少数船只,配合护航船围住敌舰猛打,轻重武器一起向敌舰开火。由于敌人的火力过于猛烈,家父座的船和很多船只一样被击中并开始渗水,有的船被敌人的子弹打出许多的枪眼,战士们开始堵漏,一边舀水,一边划船。由于船桨有限,有用铁锹的、用手划的。只要是能用上的东西,大家都开始奋力划船向海南岛岸边靠拢……在护航船队的猛烈攻击下,很快一艘敌舰中弹起火,拖着一溜浓烟、歪歪斜斜地退出战斗,其他敌舰再也不敢靠近船队。护航编队先后打退敌舰四次进攻。船队一边海战,一边劈波斩浪,奋勇前进。
十七日拂晓,登陆第一梯队摧毁敌人所谓“海陆空立体防线”的抵抗,抢占滩头阵地,直奔海滩,两个团全部于雷公岛、玉包港、才芳岭地段成功登陆。并初步建立了纵横五华里左右的滩头阵地。随后迅速向纵深发展进攻,进至理善、上下道岭、桥头市地区,歼灭敌人六十四军一三一师三九三团全部一千二百余人,并在雷公岛击落向解放军部队低空扫射的敌人飞机一架。当日夜,进至花场港以南之文生村、傅才地区,与岛上接应我军登陆的琼崖纵队和先期渡海登陆上岛的一二七师(一个加强团)、一二八师(一个加强营)胜利会师。一二七师与一二八师经过激战顺利占领福山。使部队的滩头阵地向内陆推进了二十余里,不仅更加巩固,而且为部队建立了全面进攻的前进基地。
友邻四十军粉碎敌人海上拦阻后,于十七日拂晓在博浦港、临高角预定登陆地段登陆完毕,与接应部队会师,并将临高城包围,主力在临高以东地区与敌两个团激战。
十七日和十八日两天,四十军、四十三军登陆部队,以不断扩大巩固临高以东、澄迈以北、白莲以西之滩头阵地,准备粉碎敌人大规模垂死挣扎的反击为主要任务。
薛岳发现解放军主力部队渡海登陆成功,顿感形势十分严重,为保障海口侧翼的安全,急忙抽调三十二军、六十二军教导师等四个师,在空军掩护下,于十九日开始,由海口、澄迈两个方向,向黄竹、美亭地区解放军大举反击,妄图堵住四十三军向内陆推进的步伐。敌人将其精锐部队都调往澄迈以北的美亭地区,敌方的企图是将登岛部队一口吃掉,赶下大海,并吹嘘要在海口召开祝捷大会。
四月二十日,一二八师登岛部队在向黄竹、美亭奔袭途中,突与敌三十二军二五二师的一个团遭遇,一二八师一部将其包围在黄竹地区,另一部包围美亭守敌,并发起强攻。敌人在飞机轰炸的配合下,拼死抵抗,攻击部队一时不能解决黄竹、美亭两处之敌。部队处在敌多我少,两线作战的不利形势下。战场态势出现了包围与反包围、内线与外线犬牙交错的复杂局面。双方相持不下,阵地极不稳定。家父随四十三军前进指挥所带三八四团二营进至美亭,在外线配合一二七师四个营打增援阻击敌援军的任务,阻止国民党军渗透对指挥所构成威协。
四月二十一日上午,友邻部队四十军经两天两夜的急行军进至澄迈,傍晚即插到美亭东西一线,对敌人形成内外夹击之势,形成钳形包围,从侧翼猛烈攻击敌六十二军主力。当天晚上,敌发现我援军已到,阵脚大乱,丢盔卸甲开始溃退。四月二十二日,四十三军与友军并肩作战,在白莲地区彻底击溃敌三十二军和六十二军约四个残师的抵抗。经过两天的反复拼杀,黄竹、美亭围歼战以解放军登岛部队最后胜利而结束。四月二十三日,解放军登岛部队转入全面进攻,四十三军一二七师击溃当面敌人,和四十军一一八师并肩作战,一举占领海口市。
四十三军前指及渡海第二梯队共五个团,于四月二十三日二十时由三塘、新地港线起渡,于二十四日一时半至四时先后在天尾港荣山场及花场港成功登陆。四十三军前指在海口市指挥。一二七师主力在海口琼山地区清扫战场,维持秩序,待命机动。家父所在的警卫部队在海口担任警戒和帮助维持秩序的任务。解放军第二梯队很快就投入中路的追击战。
东路追击:四十军主力及四十三军一二八师,经加积、兵会、万宁、陵水向榆林追击。西路追击:四十军一一八师三五二团加强营沿环岛公路,向北黎、八所追击。中路追击:四十三军一二九师向和祥、那大、白沙、八所、北黎方向追击。三路大军以风卷残云、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千军,直贯全岛。
五月一日海南岛全境解放,战役胜利结束。家父和战友们真实地上演了老家樟树远古流传的“聂友打儋耳”的神话传奇。全岛人民热烈庆祝解放,庄严的五星红旗在海南岛城乡迎风飘扬。一星期后家父随部队离开海南岛进驻湛江。后来家父以补充兵源的方式进入朝鲜编入三十九军进行抗美援朝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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