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俭回忆录:十七、是否篡改了党的办报方向?(从几篇文章说起)

wang 发表于2016-06-18 22:54:11
在1957年9月铁道兵政治部在反右派运动中,以殷步实为主的检查铁道兵报小组,认为我在1956年下半年,篡改了铁道兵报的方向,殷步实在批斗我的大会上说:王学俭违犯总政、党委的办报方向。有27篇文章片面指责军官、攻击领导、挑拨上下级关系。无限的号召发扬民主,破坏了部队的组织性、纪律性。鸣放期间,他放了35支毒箭,他否定报纸是党的机关报。只认为是群众的喉舌。把领导和群众对立起来。如:“现代的过于执老爷”、“夜谈小记”、“老首长谒见记”等文章。陈力副主任对殷步实的观点提出了疑问的发言后,殷步实又改口说是王学俭“企图”篡改党的办报方向。在以后的批斗大会大上,陈力副主任说王学位使报纸“部分”变了质。
对于这种看法,凡是有点当年办报常识的人,都会持否定的态度。我把当年的真实情况分述如下:
首先从下面这篇文章说起:
1、铁道兵党委向中央的检讨报告(摘要)
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铁道兵党委会于1956年7月,对于修建鹰厦铁路中发生的严重的伤亡事故,作了彻底的检查。并在今年8月14日,向中央军委做了检讨报告。
党委向中央的报告中,首先提到了鹰厦铁路在上级的正确导下,以及闽赣两省党政机关的大力支援下,可以在今年年底铺轨到厦门。
报告接着提到,由于对中央建设的方针,劳动保获政策和军委的指示,认真研究贯彻执行不够,发生了严重的伤亡事故和损害部队建康的现象。违背了我党我军爱兵的光荣传统。忽视了国家的劳动保护政策。
党委在报告中检查了产生错误的根本原因是:
1由于对中央“又多、又快、又好、又省”的基本建设方针,认识不全面,在施工指导思想上,发生了带有原则性的错误。不懂得多快必须建筑在好省的基础上。在好省的前提下争取多快。产生了强调赶工图快和忽视安全的倾向。同时没有足够的注意质量和节约。因而无论在政治工作和奖励表扬方面,都偏重了以快为根据。有些单位甚至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机会,号召突击加班加点。铁道兵报也片面的鼓动冒险蛮干、超体力劳动。我们不懂得建设社会主义,不但要进行得快,而且要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劳动人民的生命安全和健康。不懂得建设社会主义,必须是在提高生产的基础上,逐步提高人民生话水平。也就是我们对国家利益与个利人利益的关系认识不清。因此在施工中,没有贯彻执行安全与劳动保护政策,对部队、民工、劳改队许多应解决而且能够解决的问题没有解决。或解决不及时。在这种片面赶工图快的指导思想下,使许多应该办好也可能办好的事没有办好。
2在鹰厦线上采用边测量、边设计、边施工的修建铁路的方针是正确的。但是由于勘测、设计的技术文件不够及时,不够准确,给施工带来了很多困难。造成了一些在正常施工中可以避免和减少的返工和材料积压现象。因为急于施工,赶制的设计文件质量不高,也影响了某些工程质量、造成病害。
因为任务重,时间紧,或者中途变更计划,提前工期,更造成层层追加任务,逐级压缩工期,如兵部根据西南工料率,要求提高百分之二十,有的部队就要求提高百分之五十。支队要求提高百分之二百,到连排的要求就更高了。为了提前完成任务,停止了党团日活动。节日和请假制度也取消了。实行大礼拜。实际上有的部队连大礼拜也没过。加班加点成为普遍现象。这种要求和延长劳动时间的作法,促成了无限度的增加劳动强度,使部队得不到应有的教育,造成了严重的伤亡事故。损害了部队的健康。
由于领导作风上存在着严重问题,没有很好的贯彻党委集体领导下的首长分工负责制,民主作风较差。因此,有些重大问题,均未认真的开展讨论。其次也存在著十分严重的官僚主义和自由主义,对于保安工作,曾做过讨论研究,只是一般的布置文件指示多,深入调查研究采取有效措施少。
在向中央报告的后一部份,党委提出了这样几点改进措施:
1根据中央“又多、又快、又好、又省”的建设方针,结合我们目前情况,以“安全生产,保证质量,在安全生产保证质量的基础上,争取多快,注意节约。”作为我们的指导思想和铁道兵今后修建铁路的具体方针。根据国防部长彭德怀同志的指示,今后实行每年施工十个月,训练二个月,每周五个半工作日,星期六上半日进行党团活动,每日8小时工作,星期日休息。执行国务院及军委规定的例假、休假、请假制度。
2保证贯彻执行劳动保护政策。把劳动保护工作当作政治任务,动员全军做好安全和卫生工作。根据工程需要,修正和补充劳动防护用品标准。改变不合理的制度。
3正确认识与解决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的关系,加强群众观点。
根椐国务院调整工资的决定,对职工工资待遇进行适当调整,统一工资标准。增加补助津贴。妥善解决职工福利问题。
对中央及军委关于高级知识分子问题的指示,由铁道兵政治部进行一次检查,那些没做的要做,那些没做好的要做好,那些有偏差和错误的要坚决纠正。
最后一条措施是加强党委集体领导和克服官僚主义和自由主义。措施中规定:兵部每月要有三之一、部队二分之一、支队三分之二的机关干部,深入连队、现埸,以总结先进经验,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转自1956年9月22日铁道兵报。)
铁道兵党委为什么要向中央军委写这分检讨报告呢?.是因为在鹰厦铁路施工中,部队、民工、特别是劳改人员伤亡严重。当时,陈力副主任指示我马上在铁道兵报上发表这个报告并配上社论。我因为手头缺乏写社论的资料,晚发了几天。陈力副主任在政治部部务上上大发雷庭。他说:你们报纸再不刊登党委的报告,就停刊。
我无奈之下,就领着记者祝遵珩同志到部队调查采访了一周,.。在直桥团,宣传股刘股长,向我提供了铁道兵司令部1955年88号通知:规定连队军官只准在星期六、星期日两个夜晚回军官宿舍住宿。回到机关后,我把收集到的材料整理成文,在政治部部务会上作了汇报后,就写成这篇社论。写成初稿后,我交记者朱振声同志看了,他说太软了,口气要硬,要一气呵成,要有劲头。我接受了这位青年同志的意见,在文章口气语法上,又加润色,就交陈力同志审阅签字发表了。
这篇文章受到铁司同志们指责以后,我常想如果当时徐诚之、王余音二位部长仍在宣传部把关,这篇文章绝不会这样发表,一定要删去对司令部的指名批评,不会惹下这么大的乱子。.
这篇文章,李寿轩付司令员命令收回来,我把李副司令的指示报告了陈力副主任。陈力同志叫我请示崔田民政委如何处理。崔政委召开有关人员会议,我在会上说明情况,我提出,报纸发下一个多月了,不能全收回来。对于错误的批评,我在报上以作者的名文发表声明,公开检讨,比回收好。可以挽回不良影晌。崔政委批准了我的意见,所以我就在1956年12月26日425期报二版发表了题为:对本报410期社论的检讨和说明。这件事就平息了。
这篇文章口气上盛气凌人,除了指责还是指责,说明我当年是多么幼稚无知。可笑可恨!毫无策略考虑,盲目地,凭感情办事,竞敢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咀上拔毛。不知天高地厚,惹下了终生的遗憾。

2、 机关首长请为士兵多着想
铁道兵党委在向中央军委的检讨报告中,检查了鹰厦线施工以来,在领导思想上和作风上存在的严重错误。提出了改正错误的若干措施。这个报告已经在各级机关和干部中进行了传达。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有些单位已经根据党委报告精神,检查和改进自己的工作。如铁道兵政治部及8531 部队政治部,均派出了干部,到连队去调查研究,具体解决官兵职工的福利问题,劳动保护,施工安全问题。这对切实贯彻执行党委报告精神是十分必要的。
但是,当前很多的领导干部,对党委报告精神,在部队的贯彻执行缺乏信心。顾虑重重,态度消极。对党委报告的重要意义认识不足。对所属部队群众生活疾苦,工作困难,缺乏调查了解,心中无数。更没有主动积极的在实际工作中去加以解决。明明是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可以解决应该解决的问题,也不积极地去解决。对群众的呼声充耳不闻,对群众的疾苦熟视无睹。仍以官僚主义,主观主义行事。政策法律观念和群众观点十分薄弱。有些机关不仅未做到切实检查和修正己经发布和规定的不合时宜的命令和制度,而且继续在发布脱离群众的命令和指示,规定不切合实际需要的规章和制度。继续在进行着侵犯官兵职工合法福利的事情。如铁道兵司令部1955年9月17日发的通知规定:连队军官每周星期六、星期日两个夜晚准许回到宿舍与家属团聚外其余时间均不得离开分队的规定仍在执行。8541支队首长发现所属人员对这个规定执行不严,特于今年8月26日下达命令,要求所属连队军官,严格执行铁司这个不得人心的规定。就在兵党委纠正错误的报告传达之后,我们的工地房屋造价还低于国家规定标准很多。工房面积不够,质量低劣的情况依然如故。广大官兵、职工的劳动保护、施工安全、医治疾病、食物供应、工资待遇、家庭困难、恋爱结婚、入党入团、各种学习…等等方面的实际困难问题,在不少单位,仍是无人过问。有些机关人员当下面提出实际困难,请求解决的时候。他们便打开规章制度一看,回答道“上级没有规定,不能解决。”这不是我们的工作范围,不能解决。”铁直财训队一个病故职工的家属通知书的办理问题,该队曾三番五次向兵部的人事,组织,群工等部门请示将近一个月还设有解决。铁司通信处硬说支认收发员的职责没有分发报纸刊物这一条,不负这份责任。按其这种规定,一包报刊从军邮送到支队收发室,收发员再送到政治处,政治处分成六份再送回收发室。收发员才交给通讯员送往连队。难道收发员把一包报刊分成六份就忙得不行了吗?不是的,实际上不少单位的收发员同志为了使广大官兵早日得到精神食粮,主动的承担起这项工作了。曾有的连队昼夜施工,每天要做六次饭,炊事员不够用,请求增加,业务部门答道:编制规定,不能增加。有的连队因为分散施工,分三个伙食单位做饭,炊事用具不够用,请求补发,业务部门答道:按陆军供给标准,你们己经够了,不能解决。风枪手因为工作太累,要求每日吃四次饭,上级答道:按规定三次,不能改变。诸如此类,竞触目皆是,不胜枚举。刘少奇同志在向八大所作的政治报告申说:“一个好党员,一个好领导者的重要标志,在于他熟习人民的生活状况,关心人民的疼痒,懂得人民的心,…”请问这些同志:你们懂得士兵的心鸣?你们知道士兵的痛痒鸣?难道你们头脑中,除了规章,制度,标准,办法上规定之外,再没有想到群众生话状况的实际需要吗?
各级首长,各级机关干部同志们,面对着大大小小成堆的问题,你们打算怎么办?老埋怨兵党委领导吗?兵党委己提出了改正错误的措施,这些措施又必须通过你们去实现。消极等待吗?那是什么问题也不能解决。唯一可行的办法是深入部队,全面调查,分清责任,明辨是非,坚持真理,逐项、逐条、逐个的去解决实际向题。
规章制度是人定的,制度规章是为了把事情办得更好。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制度规章,那些时过境迁,脱离群众的命令指示,那些制定它的人,为什么不去检查、修正、废除它呢。怕影响首长、机关的尊严和威望吗?群众绝不会那么想的。机关同志,查查档案,问问保密室,清理一下违犯党的政策,侵害群众利益的指示、命令、规章、制度吧!
各级首长同志们:建议你们把兵党委的措施,你们单位存在的问题,部队应享受的各种福利待遇,向士兵传达公布。倾听他们的呼声,解决他们合情合理的要求。发动广大群众来监督自巳的工作。记住毛主席的话:要得到群众的拥护鸣?要群众拿出他们的全力放到战场上去吗?那么就得和群众站在一起,就得去发动群众的积极性,就得关心群众的痛痒,就得真心实意地为群众谋利益,解决群众的生产和生活的问题,盐的问题,米的问题,房子问题,衣的问题,生小孩子问题。解决群众的一切问题。《见毛选一卷一三五页》

3、 对本报410期社论的检讨和说明 王学俭
铁道兵报410期社论“机关首长请为士兵多着想”发表后,引起各方面的注意,有的同志对社论中事实不确切的地方提出了批评。作为社论作者,我特作如下检讨和说明:
一、关于连队军官留营住宿问题。社论说:铁道兵司令部通知规定,连队军官每星期六、星期日两个夜晚准许回家属宿舍外,其余时间均不得离开分队。这是根据铁司1955年9月17日的通知说的。通知原文说:“根据国防部规定……现依我部所属部队驻军分散和担任日夜施工的实际情况,特做如下具体规定。”我们从文字上理解,认为这个具体办法是铁司规定的。实际上,这项规定是铁司转发国防部的。国防部未撤消该规定之前,我部无权不执行。因此,对这个问题的批评,一度引起部队在执行这项规定上的混乱。这里,我要检讨的是,我仅据铁司通知原文,没有进一步的全面了解情况。现在,经铁司请示国防部己批准改成值班制度(见本报421期铁司通知)。希望各部队按照铁司通知执行。
二、关于收发员是否负责发铁道兵报纸的规定问题。据铁司通信处说:通信处并没有明文规定支队收发员不分发铁道兵报。现在,经过铁道兵首长和通信处研究决定,各支队首长有权规定收发员分发铁道兵报。
三、这篇文章主要的缺点是,缺乏审慎的态度对一些事实做全面的认真了解。因此在事实上有些出入。其次是这篇文章缺乏说理的精神,缺乏全面、中肯的考虑,只批评否认了认为不合理的规章制度。

4、铁道兵司令部修改连首长留营住宿的规定
铁道兵司令部己于1956年11月17日发出通知,修改了1955年“团、营、连首长留营住宿轮留值班通知中的连首长留营住宿的规定。”
通知中规定,各连正付连长、正副指导员,每日除留一人轮流在连住宿及担任夜班勤务的人员外,其它人员可以在正式操课和施工作业完毕后回军官宿舍住宿。通知中并规定了留营值班军官的职责与团、营首长值班职责相同。[刊1956年11月17日421期铁道兵报]
从以上两文可看出。我的错误是把国防部的文件误为铁道兵司令部的文件批评了。按当时总政治部的规定,报纸有权批评同级的不合理的规章制度,无权批评上级的规章制度。
至于这个规定己不符合和平时期的情况,国防也同意修改,铁司己请示国防部同意,所以发出上述通知修改。
这件事情明明己妥善解决了,如果说是错误,也是技术上的。不是政治方向上的,怎么能说是篡改党的办报方向呢?反右时的批判,纯是不讲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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