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0月,曾国华奉命任山东解放军第三师副师长。正在胜利执行大反攻任务的三师突然接到进军东北的命令。师长王建安、政委周赤萍奉命留在山东,由鲁中军区政委罗舜初带三师去东北。副师长曾国华和副政委李伯秋则负责具体组织部队跨海闯关东。
曾国华、李伯秋接受任务后,首先感到这是一次离开根据地、奔赴新战场的大行动,时间紧、任务急,又不能公开动员,对内对外都得严格保密,所以在鲁中集结部队时向下面说;东北有日本人囤积的大批军火,即将运到山东,部队要开到胶济路去接收新武器。经过7天急行军,赶到了胶济路,又对部队说:“海上风浪大,船没有到,要到龙口去等。”部队又走了半个月到达龙口,这时才向部队传达向东北进军的命令。
曾国华和李伯秋商量,部队的思想弯子转的太急,抗战胜利了,又离开家乡去关东,一下子不易想通。所以要作深入的思想工作,首先要把基层干部思想搞通。他们分工,李伯秋抓思想教育,曾国华负责过海的组织工作。他们要保证部队开得动,不逃亡,不出现非战斗减员。
按照上级规定,部队的武器弹药包括干部的手枪要全部留在山东,每个连只带两只步枪用于站岗放哨。对此有些战士舍不得,他们手中的枪有的是自己从鬼子手中夺来的,有的打死敌人立过战功,大家思想不通。曾国华向部队宣布:这是军事纪律,东北有新枪新炮,不丢下旧的就没有新的,必须坚决执行。
曾国华又召集各团干部开会,安排渡海行军序列,分配船只,并要求部队遵守乘船纪律:
(1) 尊重船老大,说话不得带“翻”、“沉”等不吉利的字眼;
(2) 夜间行船,严禁有火光;
(3) 大小便要报告,不得在船上乱走动;
(4) 如果船出故障或遇大风,要听从指挥。曾国华强调,我们要安全渡海,这也和打仗一样,这些就是战场纪律,要传达到每一个战士,各连都要写出书面保证。
当时的渡海转移,部队又要求少带孩子。恰在这时曾国华刚满l周岁的儿子患下额腺炎化脓,开刀时没有麻药,脓没有挤净就缝合上,孩子的脖子还是歪的。曾国华的爱人刘时铁考虑当地医疗条件不行,托给老百姓不放心,想把孩子带上,就同曾国华商量。曾说:行军打仗怎么能带小孩子,留下,托给地方老乡。刘时铁知道和他争辨没有用,就去找李伯秋请求。副政委一看情况特殊就点了头。刘时铁没让曾国华知道就偷着让马佚带孩子上了船,当曾国华检查各船发现孩子在船上时也只好默许了。
11月末,山东三师作为山东部队挺进东北大军的第三批,从黄县龙口,登船渡海。他们分乘30艘汽船,140只帆船,大船能乘1个连,小船只能坐两个班,分批次启航出海。
曾国华和李伯秋带少数随行人员分乘两艘汽艇率先出发了。航行一整夜,曾国华等在皮口登陆,部队则在皮口和庄河两地陆续上岸。曾国华指示参谋人员立即掌握部队到达情况。在陆续报到的船只中,发现师部管理科长王继增带的警卫连,侦察科长韩少峰带的侦察连,还有二团特务连这3条大船共有500余人未按时到达。在管理科长带的船上有机关负责干部和家属。曾国华的爱人和儿子也在这条船上。曾国华、李伯秋都很着急,派出汽艇寻找也未找到。原来,王科长的船因风浪过大,船老大把帆降下来,在海上飘流几天,他们带的粮食和水都用尽了。韩科长的船触礁,船底进水,都快淹到人的脖子了,幸亏遇上一艘运梨的商船救了他们。特务连的船是误入老铁山水道被苏军“老大哥”,扣起来了。后来,王科长的船6天后到达,曾国华见到儿子十分高兴,对刘时铁说:我还以为你们母子已经葬身鱼腹了呢!第二天韩科长的船也到了。韩科长向曾国华报告:“师长,有惊无险,一个没死。”两个船老板见了曾国华就下跪磕头,“托八路军的福,我们没有丧命”。曾国华请管理科给救人的商船发了奖金,给触礁的船老板回家的路费。又过了10天,二团特务连在辽阳赶上大部队,这时团里正准备给他们开追悼会呢。
三师部队在皮口、庄河稍事休整,即赶赴普兰店搭乘火车进驻辽阳、本溪地区,与先期到达东北,现已从沈阳撤出的冀热辽十六军分区的部队会合。
曾国华、李伯秋随罗舜初政委见了十六军分区司令员曾克林。首先商量解决三师部队的枪支问题,还有就地扩军和肃清土匪的事宜。十六军分区到达沈阳后收缴了日军留下的大量武器,三师部队用新枪新炮—下子武装起来。又在本溪、抚顺煤矿,将一批抗战时被日军俘虏下井做工的国民党士兵补充了部队。
1946年1月,东北民主联军第三纵队成立。纵队首长和机关都由辽东军区兼任。山东三师编为三纵七旅,曾国华任旅长,李伯秋任政委。
1946年2月,刚开到东北的国民党新六军二十二师占领了盘山、台安一带,进逼辽阳。辽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肖华决定,以南满主力三纵、四纵向敌二十二师发起反击。三纵当时没有纵队机关,因而3个旅是各自为战。曾国华的七旅任务是,配合四纵围歼盘山以东沙岭子地区的敌二十二师六十六团和辎重营。 2月15日,曾国华指挥部队从辽中出发,经台安奔袭敌人的辎重营。这时的冬天,哈气成霜,滴水成冰,积雪一尺多深。部队在漫及腿肚的雪地里跑了一天一夜,在敌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发起攻击。当我军尖刀班的枪口逼敌哨兵“不准动”时,一个四川口音的敌军还在说:娘卖X,跟老子开啥子玩笑”!当敌人真的明白八路军杀来时已经晚了。不过刚到东北的国民党军也不白给,立即用其手中的美式武器顽抗。七旅则发挥夜战近战的特长,速战速决,全歼敌辎重营。
曾国华又指挥七旅进至台安以南,配合四纵6个团攻击砂岭子。经过三夜一昼的激战,虽然歼敌近700人,但我军伤亡高出敌军两倍多,特别是经过八年抗战的战斗骨干伤亡大。七旅十九团在撒出战斗时,五连副连长张佃举带领1个排掩护,阻击敌人达3个小时,打退敌人1个营的多次冲锋,身上负伤6次仍坚持指挥直到光荣牺牲。曾国华、李伯秋呈报军区追认为战斗英雄,命名他担任过的六连三排为“佃举排”。
2月25日,七旅撒至辽阳附近的刘二堡一带休整。在辽东军区提出的 “研究敌人、对付敌人消灭敌人”的口号下,七旅自上而下对这次战斗进行了总结。曾国华怀着沉重的心情在干部会上说:砂岭子战斗是我们到东北后的第一仗,也是和国民党新六军这个王牌部队的第一次接触。尽管我们这些经过抗战的老部队打的英勇顽强、前仆后继,可歌可泣,但仗打的不顺利,进攻受挫,付出代价过大。接着他又对敌我双方作了分析:我们面前的新六军自恃远征军、美式装备,傲气十足,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看不起我们这些被他们称为“土包子”的八路军。我们又觉得你们打鬼子时跑哪儿去啦,现在打我们来劲啦! 又咬牙切齿地恨,又不服气。应该说,比士气,差不多,各有长短;比武器,我们不行,人家有冲锋枪、60炮、火焰喷射器;比技术,枪炮打的没有人家准;比战术,我们打游击战行,打运动中的攻防战还得学;就有一样我们比他们强百倍,这就是不怕死、不怕苦的战斗作风,有了这一条,没有的我们可以有,不会的我们可以学。最后他还强调:我们以后的作战对象主要是新六军,要寻找战机狠狠地挫挫它的锐气。我们要学会打运动战,克服游击习气,要赶快掌握手中的武器。
(王连城 曾林辉 著)
浏览:1760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