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的故事 之二
记得大姐和我说过：母亲为什么嫁了父亲？姥姥是姐妹三个，只有一个哥哥，好像大舅最大，在母亲没出嫁前就去世了。母亲最小，姥姥就想让小姑娘嫁个年龄大一些的丈夫，知道疼爱妻子。其次是男方家的经济要富裕一些，免得母亲因穷受苦。父亲当时由推小车卖书攒下的钱，开了一个小书铺，经济上比较富裕。虽然比母亲大16岁，姥姥也同意把母亲嫁给父亲。因她主要想没有儿子就要跟闺女过日子，姥姥喜欢跟小女儿过日子。谁知母亲出嫁，姥姥到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后，母亲怀孕了。父亲就说让姥姥带孩子不必再花钱请人了，姥姥封建思想很浓厚，说我当老妈子可以，但不在闺女家门上当。一气之下，就回了蓬莱再也没有到我家来。姥姥去世后，大姨二姨也不和我们家来往。
母亲是一个刚强善良的人。父亲的发妻去世时，留下一个大姐，两个哥哥。母亲嫁过来的时候，大姐已经去世，只有大哥二哥。母亲很呵护两个哥哥，与邻居的关系也很好。甚至对穷苦人家也一样对待，要饭的来了，有剩饭能吃的就给剩饭，没有就给几个铜板。母亲的这些品格给予我很深的影响。
父亲是个典型的商人，生活上吃喝嫖赌无所不沾。他不但唯利是图，就是对自己家妻子儿女，也是十分吝啬的。记得母亲对我说过，父亲每月给家中十吊铜板。我还看到过铺子里的小伙计（书店的店员）往家里送钱，那是用一个木板，板上刻有十条格子，每条格子可以放下一百个铜板，这一条铜钱就叫一吊钱。每月送来一板钱（十吊）来，不多给一个。当时，大哥二哥都吃住在铺子里，都在铺子里干活。因铺子已发展成大书铺了，父亲是股东，人家都叫他东家，叫大哥二哥是小东家，叫我和姐姐都是称呼大小姐二小姐。虽然我那时才十一、二岁。母亲和我们四个孩子共五个人一个月只花十吊钱，是要精打细算的。父亲很少回家，据说他常找窑姐去住宿。父母的关系很不好，常常吵架。因此我对父亲的印象很坏，很讨厌他。一是因为他欺侮我母亲，一是他不喜欢女孩子。大姐对我说过，母亲头胎生了她，父亲还很喜欢，给取名叫烟生；第二个生了我哥哥，排行三（男孩子中），父亲就给他起名秉三，乳名叫三。第三个生了我，父亲只想要一个女孩，因为当时女孩子出门子，娘家是要陪送嫁妆的，故称女儿是赔钱货。我生下来后，父亲不给取名，母亲就叫我丫头。长到四岁，一次父亲回家来看到我说：这丫头相貌还挺俊。他说我长得像他的干女儿，干姐名叫俊芝，故给我起名叫肖芝，意思是长得象俊芝。从那之后，邻居们再叫我丫头时，我就说：我爹给我起名叫肖芝，我有名了。心下是说，别叫我丫头了。虽然父亲对我开始喜欢一点了，但我对他的印象丝毫未改。他每次回家都是敲大门三下，三下没开门，家里人就要挨说。他回家多是晚饭后，有一次他回家来，我们谁也没听见他敲门三下。后来听到敲门声大了，才出去开门。父亲进门后就大发雷霆，母亲也不敢吭声。我看他又骂母亲，虽然才五岁，就知道打抱不平。搬来洗衣板，往门槛上一打，瞧着父亲说：我打你！父亲看了，倒没有生我的气，却不再继续发火了。
我母亲所生的四个孩子，父亲只供给钱，主要是母亲教育我们。四个孩子，大姐是父亲母亲都爱的；哥哥虽是男孩中的老三，但是母亲唯一的男孩，也是喜欢的；妹妹虽然被父亲叫做“多头子”，却因最小，得到了母亲的偏爱，唯独我在家中，接受父母的爱比他们就要差一些了。加上我生性倔强，还特别要强，不甘心受别人欺侮。在当时半封建半殖民地思想的家庭中，不但不受喜爱，还常常挨说甚至挨打。
我记得很清楚，一次父亲给三哥买了一个大不倒翁，很好玩。我要玩，三哥不让，我就抢。（记得当时我只有四岁，三哥比我大两岁）三哥把不倒翁抱在怀里趴在地下，我抢不过来就用牙咬哥哥的背（当时是夏天）。为此我挨了一顿打。为什么说是一顿打呢？因为我性格倔强，挨打也不求饶，甚至在哪里打我，我就站在那儿不动。别人拉我走，我还是要跑回到挨打的地方去哭。
长到六七岁后，父亲常年不大回家。大哥常带姐姐和我到铺子里去玩。记得大哥是比较喜欢我的，我的学名就是大哥给起的。姐姐的学名是父亲起的，叫秉真，我叫秉慧，好像妹妹的学名也是大哥起的，叫秉娴。
有一次大哥又把我和姐姐带到铺子里去玩，到中午，全家吃午饭。父亲因我吃饭有声音，就训我：闺女家吃饭要闭着嘴，不能露着牙齿。我看大哥二哥都不闭嘴吃饭，再看姐姐听话，闭着嘴嚼饭。可我闭嘴吃饭不得劲，就没听父亲的话，张着嘴嚼。父亲说：闭上嘴！我就不听，还问为什么不叫大哥闭上嘴？父亲生气了，又要打我，大哥赶快把我拉走了。以后我仍然是张着嘴吃饭直到现在。（整理/曾林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