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他们一块跑到沈阳新明造钟厂做工,后来刘老爷子回来参加了革命,抗日战争后期他因战斗负伤在村里任村长时我爹任书记(相当于文书和会计)。到了1945年接上级指示准备去东北战场,他俩便避开家人偷偷地从村里跑出来参加了八路军胶东军区北海军分区,随后我爹又随八路军山东军区东北挺进纵队到了东北。自从参加革命以来的大半个世纪中虽然他俩不在一块工作,但一直是感情依旧、联系密切。当年通信每封信都是鼓鼓的,离休以来特别是近些年因为我爹行动不便每隔上两三年他就来一趟,刘老爷子的名气很大,所以他来我们这儿都由当地的有关方面负责安排,但每次刚到时他都会让随行人员在招待所里而他自己在我们家吃上一两顿我妈包的胶东水饺。
老将军刘奎基说:司令员和炊事员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去年他和他老伴侯慧中老太太来的时候我爹我妈都在医院里住着,他老两口来到后就在病房里唠了一上午的嗑(右图),及至中午,另外一位老战友高来荣伯伯安排在医院附近的单位餐厅用餐,我得用轮椅推着我爹所以我也跟着去了。
席间,他叫我去看看炊事员们吃饭了没有,我回来后说他们在大厅里吃着呢,他就拿着酒杯叫我跟着他来到了大厅,走到正在吃饭的四、五位厨师的桌前我急忙向厨师们介绍道:“各位,这位老首长,”刘老爷子马上抢着说:“还是自我介绍吧!我是司令员,你们是炊事员,咱们都是人民的勤务员。什么?你说你们只会炒菜?可我不会呀,炒菜你们是我的师傅,打起仗来我是你们的师傅,分工不同嘛。今天是你们辛苦啦,来,敬杯酒,谢谢你们!谢谢你们!”随后,他声情并茂地唱了两首老歌《我是一个兵》和《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记忆中,我第一次见到刘老爷子是我上小学五年级我爹正在挨整的文革时候,那时的我对职务等级还不懂,只是此前我爹在以革命传统教育我时总要提到他的伙伴刘奎基打起仗来多么厉害、拼刺刀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右手已经残废了,五十年代军队受中央领导检阅的时候他用左手举着军旗,是一级战斗英雄、多次受到毛主席的接见,而关于他和我爹的一些故事则是刘老爷子陆续给我讲的。那次跟他来的人都称他刘司令,我根据军棋里的“司令”最大这一常识才知道他是大干部。再后来我回胶东老家看到过新中国建立初期出版的小画书《战斗英雄刘奎基》、诗集《青年英雄刘奎基》和小学《语文》课本里讲述他出国访问的情节、画像。今年我开始上网后才知道他在五十年代任上海守备团团长,他当时直接主管的三营八连即妇孺皆知的“南京路上好八连”,好八连的事迹由沈西蒙、吕兴臣、漠雁编成话剧后又改编为电影《霓虹灯下的哨兵》。1959年十年大庆的阅兵式里刘老爷子是军旗护旗手。
在我走入社会这几十的工作和非工作时间里也接触过一些职务大都不是很高的在职的也有退下来的领导干部,他们大都是平易近人的,当然也有个别颐指气使者,但在吃饭的时候特意过去主动地向普通厨师敬酒的领导干部我既没听说过更没见过。我想,这刘老爷子是想起了他们当年奔赴沙场舍身杀敌时对老百姓的重托而借此表示对老百姓的回报的方式之一吧。相比之下,此前我所看到过的如即使某领导与某厨师熟悉也只有当该厨师很恭敬地问候了领导之后该领导一般至多会笑着点点头或摆摆手而已。
我想起了毛泽东同志曾教导过我们:我们的领导同志,无论职务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
又想起了列宁同志也提醒过我们: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本文2009年8月14日刊发于《城市信报》D11版 本文蒙聚沙成塔同志http://blog.sina.com.cn/yuyanwenzi指正,谨表谢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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