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家的时候,姥爷家应该说是较为殷实的。大舅和母亲都上得起学。大舅上的是哈尔滨国高,这所学校在哈尔滨市里,大舅早去晚回,中午自己带饭吃,经常带的大马哈鱼和肉什么的,吃的很是不错。母亲上的是哈西公学。这所学校的校址在肇东县城七道街南端,校内设有中学部、师范部和职业部,学生多数住校,有一栋很大的学生宿舍,每间房子两排床板,每排住十几个人,室内潮湿阴冷,冬天没有取暖设备,条件还是很艰苦的。姥爷脾气暴躁,重男轻女,有一时期曾不想叫母亲上学了,说“丫头片子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在家里帮助干点活。”母亲为此和姥爷闹了一场,最后母亲还是继续上学了。当时母亲经常阅读进步书籍,参加进步活动,思想比较进步的。解放军到东北之后,思想进步的母亲就约了几个女伴离开学校参了军,参军后在火车上,她和几个女伴都改了名字,母亲把原名于贵珍改为于丽。母亲走的时候,只是跟家里说出去演剧,没敢说去参军,如果说了家里肯定不会叫去的。参军到了齐齐哈尔后,母亲才给家里写信说是参军了,为此姥姥还哭了一场。母亲参军前夕,肇东就已经开始土改了,当时,姥爷家的土地、房子、家财都被分了,姥爷家也被扫地出门。母亲从学校跑回家,找到工作队,说有一些财产是别人的,要回了一条毛毯和一条墨绿色的毛裤,随后就去当兵了。后来因母亲参加了解放军,姥爷家又享受了军属待遇,每年秋季还能分一些粮食和草。但毕竟家里面什么都没有了,生活还是很艰难的,全靠一家人打草包、纺小线、割草、去哈尔滨倒腾卖白面度日。
母亲参军以后就很少和家里联系,因为那时通信没有现在这么方便,部队又经常转移,一般情况为了保密也不让通信。姥姥对母亲很挂念,老是念叨小贵珍去哪里了,一有部队过来,就叫小姨去打听母亲的消息,最后也没有打听到。1947年9月,母亲先是在二纵独立团当了一名宣传员,1947年11月,进二纵医校学习,1948年8月医校学习结束之后,分到了二纵五师休养所当护士。在和父亲结婚前,母亲的革命热情是很高涨的。1947年到1948年正是东北战场我军与国民党军队争夺东北最激烈、最惨烈的阶段,母亲先后参加了不少著名的战斗……。在父亲的笔记本里,我们发现有一段关于母亲的记载:“在攻打锦州时,自己(指母亲)带病给伤员换药,不叫苦,坚持行军,并帮助其他同志背米袋子,耕地时帮老百姓挑水、宣传等,因表现突出,立小功一次。”母亲参军的时候才17岁,正值青春年华,在残酷的战争中,她却表现出一个少女的坚强和勇敢。1949年2月,可能是和父亲结婚之后,母亲调到了39军炮兵营当护士,南下期间,也就是1949年7月调到了39军休养所。我的父母从1949年结婚以后,携手走了59年,这59年风风雨雨的经历,虽然磨难很多,但感情笃深。解放战争后期,母亲遂父亲南下北上,跑了多少路,受了多少罪,母亲回忆说,当时印象最深的就是天天行军。1950年2月母亲被任命为正排级。1950年10月抗美援朝战争爆发,父亲赴朝作战,母亲当时在炮2师保防科当统计,因为怀孕没有入朝,当时炮2师的留守处在东北绥化,在绥化的还有一些炮二师的后勤人员和家属,我妹夫赵葛田的母亲也在绥化,因为他的父亲是炮二师三十团的团长。1952年5月父亲从炮二师调到志愿军炮兵办之后,母亲也调到了东北炮兵后勤部卫生处保防科当统计,母亲就搬到沈阳了。我大哥是父亲赴朝以后也就是1950年11月25日出生的,母亲一个人带着大哥,生活也是很艰难的,绥化和沈阳那里的天气非常冷。父亲调到军委炮兵到了北京之后不久,母亲开始在军委炮兵卫生所工作,1954年转业到北京市儿童医院工作。1957年以后,父亲因筹建战略导弹部队,常年在外地,我的印象,父亲经常不在家。我们姊妹四人都是母亲在家照顾的。母亲整天上班也很忙,走的很早,回来的也很晚。1965年四清时母亲还到北京的顺义县下放蹲点,有一年的时间。在我们的记忆里,母亲所在的儿童医院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特别是儿童医院的桃园,每当桃子下来的时候,医院就分桃子,桃子的品种很好,好像是“五月鲜”,特别甜。医院里分桃子的时候,我还去过。每年桃子成熟的季节就好像我们的节日。但文革期间,我们美好的生活被打破了,父亲挨整,下放到五七干校,1969年11月,父亲又受迫害被迫疏散,母亲又随着父亲到了开封。最后,父亲离休到了郑州,母亲也离休到了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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