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保国卫家乡,百战沙场不畏强。
万炮千枪连夜发,三重四叠垒战壕。
飞机轰隆撼旷野,号角鸣因惊里厢。
英雄热血洒迈格,日寇尸骸满甸疆。
1943年的迈格之战,是琼纵史上一次著名的战斗,是一场敌我力量悬殊的生死之战,那场战斗敌我力量对比是10比1。迈格之战被后人誉为“是琼崖独立队第四支队一次能攻善守的战例”。父亲作为迈格之战的亲历者,目睹了战斗的惨烈。
1943年夏天,正是夏历五月初五,琼崖独立队第四支队第二大队奉命开拔到儋县兴贤乡迈格村。时任第二大队大队长的符志行和政委林荫森带领第四中队、第五中队约150名指战员连夜奔袭,赶在天亮前进入迈格村。那天夜里下起了一场暴雨,部队在暴雨中急行军,磅礴的大雨从漆黑的夜空倾泻而下,暴雨中电闪雷鸣。倾泻的雨水将行军中的战士淋得浑身湿漉漉的,大家一脚深一脚浅的在泥泞中行进。时任第四中队党支部书记的父亲与尖兵班行走在队伍的前面。尖兵班负责探路,漆黑的雨夜使人难以分辨方向,只能借助那一道道闪电的亮光辨别方向。部队终于在夜末央时分,进入迈格村。
部队在经历整整一夜艰苦跋涉后,指战员们顾不上休息,就立即投入挖堑壕修筑工事。符志行大队长拄着拐杖,一拐一拐地检查和指导战士们修筑的堑壕。他的腿在白南岭伏击战中被日军的炮弹片刮伤,还没有痊愈。符志行大队长向部队强调此场战斗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林荫森政委也鼓舞战士说:“我们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雨打风吹,十分疲劳了,今天还要打一个硬仗,这是对我们每一个人的考验。” 部队的指战员们都知道符志行大队长有不寻常的坚强勇敢和善于指挥部队作战的禀赋,因此每个战士都充满信心地做战斗的准备,战士们抓紧加固工事,擦拭枪膛和擦干被雨水淋湿的子弹。
清晨的时候,有几个赶墟的青年从村外跑回来,他们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日军来了!”部队马上在预定的阵地上疏散开来,父亲跳进战壕,他把子弹推上膛向日军射击。骤然间四周枪声大作,步枪、轻机枪、弹筒一起吼叫起来。大队部传令兵跑到父亲战壕前,气喘喘地说:“中队长、指导员都被炮弹炸伤了,大队长和政委命令你和王庆荣副中队长到上面指挥战斗。”
父亲跑上了高地,看见王庆荣副中队长手中拿着一簇竹叶遮住头顶,望着腰在观察敌情。不一会儿,王副中队长小声说:“敌人上来了,大家准备射击。”
此时,又听进符志行大队长小声发命令说:“第四中队暂时不要打枪,不要暴露目标。”
符志行大队长弯着腰,左手举起一簇树叶,作为伪装,他注视着敌人搜索上来的那条山间道路,右手拿着闪亮的驳壳枪。只听见他小声的命令第五中队:“近些……再近些”。
日伪军见到没有还击,便直着腰走上山路。
“打!”随着大队长的喊声,第五中队的步枪一起吼叫起来,密集的枪声在山村的田野回响。
走到山间道路的日军急忙丢下许多尸体溃跑回去。吃了这个亏后,日伪军不敢轻易再上来,他们躲在远处胡乱打枪。步枪、机枪、掷弹筒的声音在田野里翻腾。不久,公路上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大路上烟尘滚滚。驻中和、王五、新州和那大等地的日军援兵陆续开车赶到。
敌人的增援部队聚集在较远的稻茬地上,向我方阵地猛烈发射掷弹筒,几位战士中弹牺牲了了。
符志行大队长命令部队疏散开,充分利用堑壕掩体做掩护。为了节省弹药,暂时不做还击。
日军以为他们倾泻的炮火把第二大队打垮了,只听见日军指挥官大声喊叫“托事夜器!托事夜器!”(日语:突击!)。敌人沿着山坡向第四中队的阵地走来,父亲和四中队居高临下,把日军看得清清楚楚。符志行大队长打手势命令机枪班长李桂美和机枪射手符必荣把子弹推上膛,当敌人来到离阵地约20多米时,大队长右手一压“打!”
父亲和战友们随着大队长的一声“打”,端着枪朝敌人猛烈射击。顷刻间,我方阵地的轻机枪、步枪、手榴弹,一起吼叫起来。敌军又丢弃下许多尸骸溃逃。
敌军再次发起进攻前,四周有一阵的宁静。父亲持枪走到第四、第五中队接合的地方,看到有几个战士负伤了。护士林爱莲乘炮火停射的时候,冲上阵地给伤员包扎。
突然,日军又开炮了。炮声之后,敌军组成三角梯次队形向我方阵地前进。
第五中队长王大洪一边指挥,一边战斗。我军不管是指挥员还是战士都融成一体。这是一场血战,战斗炽热的程度父亲至今历历在目。双方的子弹、炮弹相互穿飞,机枪和步枪交织成密集的火力网。
日军依仗人多,多次组织进攻。开始是散开队形,后来又梯次队形。日伪军反复不断地冲锋,战士们打退了敌人多次进攻。
战斗从清晨打到午后。忽然听到天空传来雷鸣的轰隆声,飞来了两架飞机。父亲抬头望向天空,飞机飞得很低,可以看见飞机下面有船形的滑板,这是水面上起飞的飞机。飞机的马达声浪几乎把天空震裂。从飞机上射下的子弹将地面的沙土射得四面飞溅。飞机又急剧盘旋爬升……轰隆!飞机投了炸弹。两个重型炸弹把一大簇老山竹刨了出来,地面上炸出两米多深的大坑。翻起的尘土掩埋了符志行大队长和几个战士,但他们很快就从尘土中钻出。
……
敌机轮番飞来扫射轰炸,迈格村灌满了硝烟,竹林和树木冒着火烟和发光的余烬。
暮色降临了,敌机终于飞离迈格村的上空。
经过一整天的殊死战斗,共击退日军20多次进攻,我军伤亡10多人。
夜色降临时,符志行大队长带领部队在迈格村民兵的配合下,乘着天黑,成功突围撤出迈格村。
第二天清晨,部队在归途的晨曦中,看到远处两架敌机又再次飞到迈格村的上空扫射轰炸,日军的机枪还在猛烈射击!而且还增加了重炮轰击。父亲和战友们嘲笑说:“日本鬼子烧鞭炮给我们送行!”
迈格战斗后几天,部队从地方党组织获悉消息:日伪军被击毙一百多人,其中有驻长坡镇的日军分遣队长谷川松本八郎;被击伤一百多人。日军此次出动近1500多兵力。
战后,琼崖抗日独立总队部给第二大队长符志行颁发“抗战特别奖章”。
迈格村战斗后,父亲调到第五中队任政治指导员。父亲在回忆迈格之战时说:
迈格之战,我们牺牲了十几位可爱的同志,换来一次历史性的胜利。生命的蜡烛不是为流泪,而是为了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