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您给我的印象就是威严、少语、从不啰嗦、说一不二,我对您是既敬重又有点怕。您对我们要求很严格,待人接物要有礼貌。记得每次家里来客人,您都会把我们叫来陪着、听着,客人走时都要送客人到楼梯口,目送客人下楼;然后您就会逐一问我们,对客人所讲的有关国家大事或对某一件事的话题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从小就培养我们对事物的观察能力和思考能力。您艰苦朴素,从不浪费,穿过的衣服和袜子都是补了又补,盖的毛毯还是抗日战争缴获日本鬼子的战利品,家具都是从供给制时代一直沿用下来的,直到今天我家里还摆放那时的书柜,一直舍不得扔掉。
您从不端架子,无论是对领导、同事还是下属等都是一视同仁。记得有一次您生病要住院,司机来接您,我情急之下叫了声“司机”。您不顾身体的不舒服,十分严肃地批评我,说要叫叔叔,要有礼貌,并要我向司机道歉。住进医院后(当时因您靠边站,被降级任省人民医院副院长),护士姑娘们都喜欢跟您开玩笑,有时甚至搞些恶作剧,并要您请客,您毫不生气,和她们有说有笑,还经常做东请她们吃东西。这一幕让我看到了您慈祥和蔼、平易近人的一面。我们家里虽然有请保姆,但您一直都要求我跟着保姆陈姨买菜做饭做家务。特别是“文革”期间,食用品都是限量供应的,而且十分紧缺,您要我每天天不亮五点多就跟着陈姨去排队,甚至是我先去排队等天亮了陈姨才来接我,您还说这是对我的锻炼。那时我虽然很小,但从市场回来您还会向我了解人们排队时说了什么?市场的情况怎样?在那种情况下,您还在了解民意关心民情。我和陈姨同住一间房,房间的朝向不是很好,有一面是东西方向的,一到夏天就会有阳光从早到晚地在窗外照射进来,热得根本睡不好觉。您说陈姨年纪大了,离乡背井到我们家来帮忙,应该要照顾好她。所以把我安排在了靠窗的那边,让陈姨能安心睡好觉。在您的安排下我跟着陈姨学到了很多东西,从小在生活上就能自己独立打点一切,没有“骄、娇”二气。
您从不利用权力去为子女谋利益。1975年我高中毕业时国内仍处在上山下乡高潮中,我积极地响应报了名,学校贴出了光荣榜,选了两人到中山纪念堂参加誓师大会,其中一人就是我,我当时兴奋得难以形容,哪知上午刚贴上的光荣榜,下午就把我的名字刷下来了,这对我的打击很大。事后老师私下找我谈话,说根据我的家庭条件而我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父母是可以托人帮忙让我留城的,而按当时的情况一旦参加了誓师大会就铁定要去农村,所以就把我的名字刷下了。但最后父亲就是不找人,要求我自己的路自己走。后来,我和其他同学一起到博罗县的穷山僻壤插队落户。在农村的几年是我最牵挂您的几年,您年纪渐大身体渐差,经常住院。但您总是要求我虚心接受再教育,安心学习、锻炼,不要老想着回家。在我下乡的几年中,您从来没有利用职权来看过我或接我回家。虽说上山下乡是“文革”的产物,但对我来说真是受益匪浅,现在的年青一代是体会不到的。
您虽说出身贫苦没读多少书,但一手毛笔字得到了众人的称赞。有谁知道,“文革”期间您靠边站,没有了工作,您却坚持不懈地学习,每天苦练毛笔字,抄写毛主席语录,既学习了毛泽东思想,又练就了一手好字。即使是外出散步您的手指都是随着笔画不停地比划着……看着这一切,我对您肃然起敬。您虽然平时少言寡语,但我知道您的心总是装着国家大事,特别是在那动乱的年代,陪您散步,您都是不吭不响,紧皱眉头,时而自言自语,时而一声叹息,为国家的安危及前途担忧。终于,为您平反的通知下来了,您拿着这期盼已久的通知书,思绪万千,最后感慨地说了句:“如果通知早到几年,我对国家就可多以几年工作了!”是的,到了最后这个时候,您也没什么怨言,不提什么要求,想到的却是要为国家多工作几年。
您的一切都贡献给了建立新中国的伟大事业。您两袖清风,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钱财,却给我们留下做人要朴实、谦虚谨慎、学习事业要上进的作风。您给我们留下的是几书柜马恩列斯、毛泽东著作。您得到了儿女们对您的敬佩和爱戴。我无数次在夜里梦见您,梦里您在疾笔挥写,梦里您和平民百姓在一起欢笑畅谈,甚至又梦到陪您在越秀北路的树荫下散步……
爸爸,能做您的女儿是我一生的幸福,我为是您的女儿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但可惜,时间太短太短了。爸爸,但愿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女儿,再续我们父女之情。(撰文:何穗闽 何海岛 何小穗 何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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