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秋,为了谋求生计,庄田和村里一些青年离乡背井,飘泊过海,到了新加坡。当时的新加坡是英国的殖民地,殖民主义者为了开发掠夺这里的资源,从中国广东沿海贩卖大批“猪仔”到那里充当劳工。庄田亦未曾想到自己刚踏上人生的道路,就成了殖民主义者奴役的对象。开头,他被介绍到一家橡胶厂里打工。这家工厂是英国资本家开办的,工人劳动强度大,条件差,既无安全设施,更无劳动保险,工伤死亡事故屡屡发生。庄田亲眼看到资本家和工头不顾工人的死活,强迫工人加班加点,把敲骨吸髓剥削来的钱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心里非常愤恨。他咀咒这不合理的社会,并经常保护那些遭受工头无端打骂的工友们.结果被资本家当作导端分子开除出厂。当时,他以为这里工厂众多,不愁找不到工作,谁知一连四处奔波了几个月,工作也毫无着落。在这异国他乡凄风苦雨的日子里,庄田饱尝了失业挨饿的清苦。
后来经老乡的多方介绍,好不容易才在荷兰资本家经营的“生什”号货轮上找到一份烧锅炉的工作。轮船上的镑炉工是最下等的工作,又脏又累。他每天起早贪黑,连续干上十多个小时都得不到休息;稍有怠慢,就会遭到船主的打骂。船上没有任何降温设备,整天受着高温煎熬,几次中暑昏倒于锅炉旁。残酷的现实使庄田再也不能平静,他开始思索起来:这个社会为什么这样不公平?资本家对工人为什么这样狠?然而,他找不出答案,感到十分苦闷、彷徨。轮船每次靠港,有些失去精神依托的工人,便整天跑去酒馆、赌场、烟馆消磨时光。庄田却只呆在船轮上,望着港湾里时进时出的轮船沉思着。
就在庄田十分苦闷的时候,同在这艘轮船上的老工人黄宜敦常主动找他攀谈,给他安慰,鼓励他振作起来。在枯燥无味的海洋生活中,庄田找到了知音,得到了友谊。黄宜敦还经常向他讲述列宁领导的俄国十月革命以及俄国工人农民当家作主人的情况,启发诱导他说:“一个产业工人只要求自己做一个本份、正直的人是很不够的,我们还要有革命理想,并为实现这个理想自觉地努力奋斗,这才是有工人阶级觉悟的表现。”在黄宜敦的耐心教育下,庄田的思想觉悟逐步得到提高,心中的疑团渐渐打开。开始懂得:要从根本上改善工人的工作条件、生活待遇,改变工人所处的悲惨地位,必须彻底推翻这个人剥削人的罪恶制度。
庄田把黄宜敦当作自己的挚友和启蒙老师,但还不清楚黄宜敦的真实身份。他想:黄宜敦到底是一个什么佯的人?他为什么那样关心别人、懂得那么多的革命道理?……他把在家乡时认识的一些共产党员的言行与黄宜敦进行比较,初步断定:黄宜敦很可能是一个共产党员。有一次,庄田正在阅读《列宁论十月革命》,他越看越着迷,字里行间句句说到了心坎上,他爱不释手,一颗求解放、争自由的心跳动得更加猛烈。这时,黄宜敦走到他身边,见此情景,关切地说“你看这些书很好,对你会有帮助的。不过要小心点,别让船主发现。”他的判断终于得到证实,原来,共产党就在自己的身旁,黄宜敦就是这艘船上地下党支部的书记。这个党支部经过近一年时间对庄田的考察教育,根据他平时的良好表现,决定吸收他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6年3月的一天晚上,“生什”号轮地下党支部,在岸上一个秘密地点召开会议,正式接纳庄田为中共党员。从此,他便成为无产阶级先锋队里一名忠诚的战士。庄田把这一天当作自己新生命的开端,漫长人生道路上的新起点,决心永远沿着党指引的方向,一直坚定的走下去,无论前进道路上遇到什么艰难曲折,永不回头。
入党以后,庄田诚恳地接受党的指示,积极从事党的工作。不久,他被党组织派到英国和丰轮船公司“丰平”号轮工作,并任党支部书记。他组织海员工人俱乐部,积极向海员工人宣传革命道理,激发海员工人的革命热情,培养了一批海员工人骨干。
1928年和1929年“五一”国际劳动节期间,海员曾举行过两次反对帝国主义和资本家压迫剥削的罢工斗争。党组织决定由他担任罢工的总指挥,领导罢工斗争的进行。斗争取得了胜利,迫使资本家无条件地接受了海员工人提出的要求。经过革命斗争的实践,他的工作能力得到很大提高,在斗争中迅速锻炼成长。
不久,在新加坡的我党组织负责人通知庄田:“我们刚接到广东省委的指示,要你立即回国接受新的任务。”他匆忙收拾行李,从新加坡回到了香港。中共广东省委组织部的负责人在接待他时说“党中央为了迎接全国武装斗争高潮的到来,决定从产业工人中选拔一批经过斗争考验的同志,到莫斯科学习军事,为我党领导大规模的武装斗争培养骨干。省委认为你符合这个条件,决定派你去学习。”
一听到要去苏联学习,他兴奋不已。但他一想到自己是一个轮船工人,缺乏军事科学知识,恐难以完成任务,心里又不禁有点担忧。省委组织部负责人看出他的心思,便鼓励他“从工人到军人是要有一个过程的。关键在于自己要善于学习。现在党派你到苏联学习深造,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庄田感到任务的光荣,也体会到党对自己寄予的重大期望,当即表示服从。他简单地作了些准备,第二天就踏上了去莫斯科的征途。
1929年12月初,庄田在莫斯科步兵学校开始了军人的科班生活。他和十一位从国内去留学的同志被编入一个特别班——中国班。他所在的连队,主体是苏联同志,其次是朝鲜同志。中国班所在的排,排长是中国派到苏联学习毕业后留在学校工作的田德修(吉合),翻译是伍修权。
苏联教官对中国留学生非常热情、友好。但庄田不懂俄语,听不懂教官讲课的内容,学习困难可想而知。然而,党的重托和人民的期望,使他振作起精神,决心克服语言上的障碍,搞好学习。他记忆力强,勤学好问,虚心请教,进步很快。伍修权、田德修都是他的好老师,耐心指导他学习俄语,告诉他如何掌握学习俄语的方法和规律,启发他树立学好俄语的信心。经过半年多的勤学苦练,他便初步掌握了俄语的一般对话,为学习军事、政治等课程带来很大方便。
在莫斯科步兵学校里,学习的任务很重。既要学“步兵操典”、“野外执勤”、“射击教范”、“兵器学”、“地形学”、“战术学”、“筑城学”等十多门课程,同时训练生活也很紧张,很少有自己支配的时间。尽管这样,他还是想方设法挤出时间,坚持多读一些课外书籍,如十八世纪著名军事家拿破仑、苏沃洛夫等人的著述,以及我国古代著名的军事著作《孙子兵法》。有的同学见他学习如此勒奋刻苦,用半开玩笑的口气对他道:“老庄,咱们当兵的,有今天没有明天,读这么多的书有什么用?”他却严肃认真地回答说;“书是知识的源泉,读了书什么时候都有用,多读一点书,多掌握一点知识,多学一点战术,就能多打胜仗,我们就不但有今天,而且有明天,有后天,有将来!”他这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启发了大家。由于他好学不倦、广泛涉猎,在政治上和军事上大大开拓了视野,成为全连外国留学生中的尖子之一,受到了学校领导的赞赏。1930年底,他以各科全优的成绩,提前毕业回国参加红军。 (作者:吴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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