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国民党的江苏省主席韩德勤,他不打鬼子。我们苏北人有个歌谣:“天上有个扫帚星,地上有个韩德勤,手下白养几万兵,只会欺负老百姓,多少鬼子不去打,专门反共反人民,受苦百姓盼天亮,日夜盼望新四军。”还有个歌谣:“八路军是神兵,出师中原挺进苏皖边,一路打鬼子剿土匪,希望老百姓早日见青天”。这两个歌谣一唱以后,百姓就讲“共产党是救星,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人民。”
1940年10月10日,新四军在黄桥决战中,打败了国民党韩德勤顽固派。因他们不打鬼子打共产党,八路军南下支队就是黄克诚的部队,在我们家乡白驹狮子口胜利会师,我们家乡解放了。解放以后成立了民主政府,民主政府领导全民抗战,成立各种抗日组织,农抗会、妇抗会、青抗会,老百姓搞二五减租,四六分收,过上了好日子,但是镇上日本鬼子、伪军经常下乡扫荡。抓鸡抓狗,强奸妇女。当时,新四军游击队就经常领导我们打日本鬼子。
1943年乡里成立儿童团,60多位小孩子选我当团长,我就当了儿童团长。这时候正好掀起参军热潮,大家都参军去了。我说:“我也要参军!”乡长讲:“你年纪小,不行,13岁不能当兵,等你长到15岁,给你当兵。”他授给一面儿童团旗,搞了几支红缨枪发给我们,还教我们唱歌。唱什么呢? “红缨枪红似火,枪头放银光,拿起红缨枪,也是打东洋。”儿童团的任务是查路条、送鸡毛信,到鬼子据点旁边贴标语、撒传单。当时我们几个小孩子一想:“好,就这么办了。”
有一天,镇上来了个小贩,挑着担,卖油条大饼。那时候乡下没有油条大饼,大家看了好吃就去买。这个人鬼鬼祟祟,来了以后东张西望,问区政府在哪里,乡公所在哪里?那时县长在哪里,哪里就是县政府,区长在哪里,哪里就是区政府。他问了这些,我们儿童团的小伙伴们对他起了疑心,估计他一定不是好人。我们七八个“小鬼”就上去问:“你是干什么的?”他说:“我卖油条。给你们吃油条。 ”我们说:“不吃”。于是,趁他不注意时,我们七、八个小伙伴将他推倒,捆起送到乡政府。正好区长在那里,区长一审问。知道他是个汉奸,主要探听区政府乡政府是不是在这里活动,然后报告伪军鬼子,让他们来扫荡。乡长和区长就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张,你们为抗日战争立了个功。 ”
第二件事。我长到15岁以后,要乡长和区队长履行诺言——我要参军了。他们商量后说可以,我就带了20几个儿童团的骨干一起当兵。那时部队有个规定,你带一个班的人来你就是班长,带一个排的人来,你就是排长。我说,排长我当不了,于是我就当了事务长。不久,我调到苏中军区第8纵队(后改为一师)司令部当文印员。
1945年日本鬼子投降了,但是我们有个重镇叫高邮,南靠扬州,北靠两淮,是古运河上一个重镇。日本鬼子1938年侵占以后,一直把这个地方作为很重要的据点,年年加修工事。高邮城修得很牢固,城墙9米高、7米宽。护城河3到5米,四面是河,铁丝网很多。粟裕司令员要求我们8纵队一个礼拜把它打下来,这很不好打。
那时已经是1945年10月了,为什么日本鬼子投降了还要打他们呢?日本宣布投降以后,驻扎在这个地方的日本司令不让下面知道他们已经投降了,而且说枪要交给国民党,不能交给共产党。所以鬼子就守在这个地方。打这个地方很不容易,河里都是铁丝网,过不去。墙很高,爬也爬不上去,结果我们用竹竿子搞了个云梯,日本鬼子和伪军都很坏,他搞了个钩镰枪能攻能防。我们云梯搭上去以后,他们用钩镰枪一推就把梯子推倒了。假如你爬上去他们又把你钩进去了。怎么办呢?那时候有句口号叫:“共产党员跟我上!”很多同志说:“我们是共产党员,我们上!”说着就带领我们冲上去。
那天我们在半夜三更,趁鬼子不注意的时候爬上去,那他们的钩镰枪就钩不到了。另外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有手榴弹,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炸药,我们把手榴弹捆起来,到城墙以后就一拉,然后丢进去。这样我们就冲进去了。司令部作战科长朱俊同志对我说:“小张,你也跟着战士们冲上去打几枪,锻炼一下。 ”于是我也拿着枪,跟随部队冲进城里去,对鬼子占据的制高点打了几枪。不知道打到鬼子没有,但我心里还是很自豪、很开心的。我也参加了打鬼子的战斗。高邮城里庙很多,都在制高点上,那里机枪和炮很多。这样我们苦战了4天,终于拿下了高邮城。一共俘虏鬼子1100多人,俘虏伪军5300多人,缴获大炮61门、机枪180多挺,各种枪支5000多支。这是我们华中地区俘虏日本鬼子最多的一次,也是整个华东地区和日本鬼子打的最后一仗。当时受到毛主席表扬,说这个仗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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