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青岛的国民党青年军开来了。这支部队,都是学生兵,师长才二十五岁。但是这支部队的装备相当好,一律配备的是加拿大枪,班长配得是大卡宾枪,副班长是小卡宾枪。青年军仗着武器好,又觉得受过正规军事教育,很狂很傲,目空一切,不可一世。我们详细了解了敌情,仔细设计了作战方案,决定打敌人的埋伏。敌人竟完全按照我们设计的走进了我们的伏击圈,首长一声令下,枪炮齐射,战士们把憋了的一肚子气全撒向了敌人。战斗胜利结束。我们缴获的新式武器装备了部队,缴获的子弹拉了好几大车。
十月上旬,我人民解放军取得了胶河大捷,扭转了胶东战局。
十月十三日,华东野战兵团许(世友)谭(震林)部队(三野东线兵团),在我滨北独立团、地方武装和民兵的配合下,包围了困守诸城之敌,傍晚,我军发起攻击。
十月十五日,华东野战兵团四纵队独立第十师与我滨北独立团在地方武装和民兵的配合下,经过两天一夜的激战,全歼诸城县城守敌三千一百五十余人,活捉了敌县长聂近臣,诸城获得第二次解放。
十二月初,我们又奉命从平度开拔,去日照打伏击战。走到诸城南的石河头村,在石河头住了一宿,第二天,我们来到理务关,领导下令,部队暂住休整。半夜里,突然来了命令,立即出发,急行军赶往日照萝花前前线阵地。行进中,连长叫住我,让我立即去一营传达首长指示,让一营改变行军路线立即转往石臼所设伏,分割包围石臼所来犯之敌,坚决将其消灭,我立即跑步朝一营方向去了。由于天黑,看不清路,我又心太急,跑到一道大约三人高的大沟沿上,留不住步子,一个倒栽葱就掉下去了。当时就跌晕了,我起不来了,但一想到我还有重任在身,我顾不得自己的伤痛,使劲的往上起,好容易爬起来坐着,嘴巴跌的只是张着大口,合不上嘴,我从衣袋里摸出来一条手绢塞在嘴里,然后两手用力,把嘴合上。腿也跌麻了,不能动,我用手捶打了几下,总算能活动了,我就抓住沟边的小松树,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好容易爬上沟沿,我又忍着剧痛继续前进,总算赶上一营,我向营长传达了首长指示,也就一起随一营行动。很快,我们进入预定山区,赶快挖工事,埋伏好。没多久,敌人就进入了我们的包围圈。敌人来了两个连,前头的那个连到了我们埋伏部队的眼皮底下了,首长一声“打”,我们就开了火,很快就被我们消灭了一个连。后头那个连的敌人看事不好,掉转身撒丫子跑了。我随一个姓唐的战友一块,还缴获了一挺日本歪把子机枪。战斗结束后,我被评为三等功。
后来的一年多,我们部队在青岛外围薛家岛一带,坚持斗争。基本上是游击战,与敌人穿梭,转山头,一有机会,就骚扰敌人。
有一次,又是夜里急行军,好像走到一片刚收完玉米的庄稼地里,农民割掉玉米主干后,玉米的根部还留在坚硬的地里,上面是锋利的三角形硬尖,给部队行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我由于行军走得急,一不注意,把脚上的一只鞋子跑掉了,也顾不上拾起来,继续跟着部队前进。走着走着,一下子踩到一根玉米根的尖上,把脚穿透了。痛得我差点叫出声来,我忍着剧烈的痛,狠狠心一下子把脚从玉米根上拔出来,也没敢声张,继续跟部队前进。下半夜,部队开到河南刘村,又过了河,继续往前走,直到天快亮时,部队才赶到杨家山里,安排住下。我的脚痛的忍不住,两只手不住的攥住伤脚,哪知道地下有蝎子,一下子我的手又被蝎子咬了一口,真是钻心的痛。伤了一只脚,蛰了一只手,真是倒霉透了!但是,我紧紧地咬住牙关,硬是不叫苦,不掉队,继续跟部队行动。后来,被排长发现了,他看了痛得只咧嘴,找了卫生员给我处理了伤口,使我减轻了痛苦。在会上,他表扬了我带伤行军坚持不下火线的顽强精神,号召大家向我学习。
那时,国民党的还乡团十分猖狂,一有机会,就窜到解放区破坏捣乱。四八年九月三日,薛家岛五村的村长和农救会长,还有被还乡团从外地抓来的四名同志,在薛家岛北村被还乡团当成练习刺杀的活靶子,一刀一刀地刺死,将尸体排成一行,暴尸荒野,不准安葬。
四八年十一月,在淮海战役的第一阶段,华东野战军在碾庄圩地区歼灭黄百韬兵团约十万人。击毙司令官黄百韬。中原野战军十五日攻克宿县,会同华东野战军完成了对徐州的包围。
此时,盘踞在青岛的国民党第五十军三十六师三个团,为了固守青岛,牵制人民解放军的进攻力量,破坏解放区支前工作,于十一月二十六日拂晓,由即墨桃园出动,经胶县大沽河,进犯青岛西海岸解放区。一部占领红石崖,另一部占领陈山、薛家岛,妄图控制青岛西海岸。
敌人占领红石崖、薛家岛等地区后,烧杀、奸淫、抢掠,无恶不作。
我们部队奉命在大沽河拦截敌人。大沽河战斗非常惨烈,我村跟我一块当兵的丁文忠就是在这次战斗中牺牲的。当时,首长给我们部队的任务,是全力阻击从东面来的九倍于我的敌人,一定要坚持三天,不惜一切代价,死命拖住敌人,以配合西面解放胶县的作战。我们的部队在胶县东的小麻湾、葛埠岭、大荒、小荒、韩信沟一带筑工事坚守。战斗太惨烈了!我们的子弹都打光了,就瞅准时机组织反冲锋,同敌人拼刺刀,边从敌人的死尸上抢回来枪支弹药,继续死守。我和另外两个人构筑的阵地在一个坟筒子里,在我一边不远就是团参谋长和一个通讯员的阵地,战斗激烈时,忽听唿哨着的炮弹声刺耳响起,我的战友,那个通讯员一下子扑到参谋长身上压住了参谋长,炮炸后,那个通讯员牺牲了,他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首长。敌人的火力既猛烈又准确,朝我团部首长阵地。事后才知,是因为前几天,我们俘虏了一个姓曹的国民党军人,他是广东人。当时,乐意回家的我们发路费,乐意参加解放军的我们就把他安排在连队,还想继续回去国民党的,我们让他带着传单等宣传品回去。这个姓曹的当时觉得回广东太远了,就说愿意参加解放军,我们就把他安排到连队,我们也太大意了,也还没弄清他的具体身份。结果,这次阻击战,他趁机逃跑了。他跑到国民党那边,向敌人说出了我们的防卫情况,暴露了我们的军事秘密,因而使部队受了极大的损失,我们团牺牲了六百多人,后来登记名单公布牺牲的烈士,文书用了整整三扇门板。但是,只要还剩下一人,我们也要坚持阻击,死死的守住阵地,直到援军到来。
我们滨北军分区独立一团、二团在潍县战役和胶县沽河阻击战中的一批伤病员运到了龙马区卫生所治疗养伤。后来,其中的四十一位伤势严重者光荣牺牲,葬在丁家大村前面平原上的小河边,成为烈士陵园。每年清明节,都有附近村民以及学校的学生来此扫墓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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