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父母随东纵北撤山东:(二)

建洲 发表于2016-07-17 10:49:53
父亲对一起出生入死战斗过的老战友非常敬佩,父亲说早在抗战时期东江纵队短枪队刘黑仔的英雄事迹就很出名一直流传到现在十分感人,淮海战役中许多战友在战场牺牲时连姓名都不知道,甚至连一块石碑都没有树,以及与我家非常熟悉的黄秀叔叔,父亲说黄秀参加革命早资格老,在抗战期间与国民党顽军作战时,黄秀腹部被子弹打中,肠子外泄,紧急关头把肠子塞回腹部继续战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抗美援朝中父亲与战友一同执行任务,父亲当时是作战股长,(战友参谋、李永祥)他们在战壕中共同观察,研究敌人坦克作战情况,李永详被炮弹当场炸死,父亲也被埋在了黄土里,部队从朝鲜战场报回国内牺牲人员名单中,把李永祥误以为是我父亲的名字,当时母亲为这事还难过伤心了很长时间。直到部队从朝鲜撤回国内父亲的回来,才发现是一场误会和虚惊,但那位战友李永祥却长眠在朝鲜战场牺牲在异国他乡,父亲和李永详是当年生死与共的战友,烈士们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甘愿牺牲个人宝贵生命,父亲说他们是真正的人民英雄。
父亲常讲战争是残酷的、无情的,他是战争的幸存者、幸运者。战争年代两次与死神摖肩而过,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多次战斗,济南、莱芜、黄摊等著名的淮海战役,在解放战争中立下了不可磨灭的战功。在淮海战役中,父亲的那辆坦克冲到敌人的阵地100公尺前炮击目标,右侧邻居战友的一辆坦克陷入了豪沟,父亲不顾敌人的火力袭击,连续发射30多枚炮弹,摧毁敌人碉堡、工事多个。并果断的打开坦克的窗门观察目标,发现战友可能连续作战过于疲劳被炸弹震昏过去,在那瞬间父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自己的战友倒在敌人的枪口下,(两位战友其中一位是国民党解放过来的新战士),不能让一部坦克掉队。勇敢、机智不顾个人生命危险冒着敌人的炮火,把两位战友先后背到沟里,然后马上系好牵引绳协作其他战友指挥把坦克抢救出来,这时天色渐渐暗下来,敌人的炮弹不断轰炸火花落在坦克周围,飞机在坦克上空不断盘旋,为了防止敌人炸毁坦克,父亲和战友们在紧急情况下四处找来木头、木板,将坦克伪装起来,整整经过了一天两夜,这辆坦克丝毫未损的终于又重新参加新的战斗,父亲在那次战斗中被炮弹炸伤几乎丧失了整口牙齿。
济南永定门战役中,父亲的那部坦克冲击到距离目标五十米至七十米时大家都吃了一惊,到了敌人的眼皮下,而步兵却远远地抛在后面,很可能要打一场敌众我寡遭遇战。快撤,父亲叫了一声。可就在这时候,正面的几个火力堡又突然停止了射击,大家正在纳闷时,只见一个军官摸样的人走了过来,朝他们直摇手,大声喊到,“喂”我们还当你们是共军呢?而后面又跟着出来两个人,“他妈的”,我当你们还是国军呢?战友李健自我幽默了一下,一枚手榴弹搁倒三个敌人,两辆坦克机智地撤离战场。
解放战争到了最后的阶段,敌人利用修建坚固的工事和碉堡,及夜间作战和装备优良的优势作最后垂死的挣扎,不断向我方开炮开火,许多共产党员、战友们纷纷要求参加爆破炸掉敌人碉堡。即一个爆破手在敌人机枪瞬间停顿时,挟炸药包冲上去开阔地把炸药引爆,第二炮手在爆炸烟火声中,冲到敌碉堡口送上炸药,把敌人送上西天,但我军爆破手很易伤亡损失较大。步兵冲锋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在攻打历城战斗中,华东野战军坦克队因夜间作战视线不清受挫有过教训。但步兵一再恳求,坦克队领导同意参加夜间作战,为步兵老大哥冲锋扫除障碍,并建议三种方案:1按步兵要求、坦克在步兵冲锋前出动,由步兵带路到指定位置,指定攻击目标后由坦克先行向敌人开炮,但希望步兵要作独立作战的准备,2。由小坦克带爆破手直接去送炸药,3。如第1方案失利,改为下午四时,由我军派两到三辆15吨坦克到敌前沿,先行扫射摧毁敌前沿碉堡和堡垒火力,等天黑后再派坦克协作掩护步兵冲锋。
步兵在连续几次冲锋未得成功。我军出动2。5吨日式小坦克,这种坦克很轻,在田野中履带走的很利落,因为从观察窗直接观察黑夜里坦克照样可以轻松地前进。步兵和坦克队配合默契协同作战,由爆破手抱起8公斤的炸药从后门进入坦克,在坦克行走到距离敌人只有几十米时,敌人4。5挺重机枪瞄准了坦克开火,子弹射在钢板上霹雳啪啦地敲个不停,一刹那,爆破手勇敢打开车门,托起炸药纵身跃出坦克向碉堡奔去。几十秒后,战友们拉响了炸弹导火线轰隆一声巨响,敌人的碉堡盖子掀开了,总攻开始了打个时间差赢得时间,战斗结后才知道炸毁的是敌指挥所中心地堡,被俘虏的是国民党中将军长黄伯韬的亲信王泽浚。这就是华东野战军坦克队坦克送炸药,把敌人送上了西天的威力。
坦克队战友们怀着“坚持作战,保全坦克,人在车在”的坚强信念,在攻打前平庄战斗中坚持了一天一夜“朱德号”坦克中了敌人十三发炮弹。两边履带均炸伤,车内瞄准镜严重损坏,战友林本戎在坦克观察目标把头探出窗外,被敌人子弹打伤了头顽强地坚持不下火线。直到掩护了步兵夺权了最后战斗胜利。黄顺平、周远模英勇善战、楊雨明的那辆坦克装备大炮被打坏了,坚持用两挺重机枪猛烈射击目标消灭敌人,打的敌人命中率非常高,不亚于坦克里的大炮火力一样厉害。
在黄滩战斗中,张仕忠在战斗中打了近千发子弹,车内充满瓦斯温度很高,口中喉咙斯哑、几乎讲不出话来,在路过徐州、攻占碾庄战斗中,坦克队副队长叶培根率两辆坦克火力侦察,炮被打坏了、电台也打坏了。仗打的十分艰苦,朱庆明负伤、战友凌国鹏同志壮烈牺牲,牺牲前凌国鹏说“我不行了,把救急包让给其他同志吧,把自己的最后一次“党费”托战友交给组织,当战友们在战场上亲眼目睹凌国鹏简单、朴实最后的遗言,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在淮海战役中我坦克队坦克受伤6辆次、被毁坦克两辆。
战斗结束后一名被俘国民党高级军官傲慢说,想不到解放军这么快就有了坦克,这些坦克从何而来,这些“土八路”这么快掌握了这样精湛技术,夜间作战很利害。他们怎么会想到我军坦克队员,平时个个刻苦训练苦练技术,争分夺秒抢时间练本领。战士们不怕牺牲敢于打硬仗,战友李贵仁曾在坦克队比赛中获的第一名。这些将永远成为国民党敌军心中不解的迷团。李贵仁爱人胡文惠阿姨她不但嫁给我军坦克队员,而且嫁给了坦克是我军第一批女同志曾学过开坦克,是我军当时赫赫有名的俄文翻译。华东野战军坦克队在震惊中外淮海战役中我军与国民党美式装备浴血奋战中,坦克队员的集体作用让我军大震军威。
华东野战军特纵坦克大队参加淮海第一、第三阶段战役,从11月17 日至1月10日最后的追击战,前后作战11次,配合步兵作战12 次,支援步兵攻坚战,配合骑兵追击逃敌连续作战,英勇善战,充分发挥优势、坦克快速、突击作用。在六十年中逐步走向正规化、现代化建制成为一只装甲兵雄伟之师。
父亲的战斗事迹被华东野战军一度命名为“英雄铁人”称号,当年部队文工团编了一首讲述父亲英雄事迹的歌曲激励战友们为夺取解放战争最后胜利作贡献,父亲出席华东野战军第一届英模代表大会,1950年出席首届全国英模代表大会。并授予“坦克”战斗英雄称号,推荐为英模中主席团成员。受到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的亲切接见,朱德总司令与我父亲合影留念,周恩来总理、空军司令员刘亚楼与父亲共桌就餐举杯庆贺。并勉励英模们谦虚谨慎,为军队建设和新中国作出新贡献。父亲说他能亲朎听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指示毕生难忘,一生中是他最幸福时刻。
(本文根据沈许回忆,建洲执笔。本文人员均为东江纵队调入华东野战军特纵部队坦克队老战士,因时间久远,父亲的回忆和本人整理如有出入请大家谅解。 二零零八年七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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