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我从中共华南分局的“沙深宝边界工作委员会”调到华南分局统战部第四处工作,给饶部长当个新兵。有一次,我向饶部长反映一些朋友意见,“我欢迎你们来统我,但最怕你们来战我,更怕你们在一战之后再也不理我”。他听后笑笑地说:“我也听过这些反映,而且还带多一句‘阿弥佗佛’哩。总算人们知道统战工作有这两个大字,一是统,二是战。但人们却尚未搞清楚,为何把统字摆在前,而把战字摆在后”。于是他又多点醒几句:“统与战是不能截然分开的。应该先从团结出发,通过交谈或适度的交锋,才能达到团结的目的。有时条件未成熟,也可暂时求同存异,主要是求大的同,存他的小异,以免弄僵,以便继续努力,争取逐步好转。统战工作是与大形势紧密联系的,是互相促进的。最紧要是对党有信心,对朋友也有信心,能够坚持,终可突破”。饶部长这几句说情、说理、说策的话,简单明了,印象深刻,对以后的工作起到长久的良好作用。
到了1956年,广东省委统战部作调整,我也离开统战部外调新华通讯社香港分社当代社长(梁威林正社长于半年后上任)。我到港后逐步了解情况,发觉很多工作与当年一个领导人有密切关系,也有不少朋友与这个人有良好的友谊,这个人就是蒲特(饶彰风)。
彰风同志曾于1945年10月被党派往香港工作,他的工作大多是带开辟性的,是很难得的,真正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请看:1945年11月创办《正报》、《有利印务公司》,创办《新民主出版社》任社长、成立《新华南通讯社》任社长,1 946年1月复刊《华商报》,成立香港东江纵队办事处任主任。 1947年3至5月到泰、马开展华侨工作。1 948年2月建立新华社新加坡分社任社长,创办《新华周报》,1948年至1949年中,任中共中央香港分局秘书长,参加领导小组秘密输送大批知名人士到解放区参加新政协会议,全部安全完成任务,得到党中央、周恩来总理表扬。此外,还领导、参与、策动多地多次的蒋军起义,如粤东起义、闽西起义、粤北始兴起义、两航起义、灵甫与重庆军舰起义、中国银行、九龙海关起义等。
想一想,对于这样一个做了许多好事的共产党员,又是优秀的领导人,且曾受过中央和周总理表扬的人,在解放后不久却成为被通报批评,被批判斗争,被指为有严重反党活动的人,终于被撤职、降级、下放连平县。这种遭遇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正如彰风同志在实践中所体验到的,统战工作是与形势的发展紧密联系的,是互相促进的,我在香港工作的29年期间,充分感受到彰风同志在1 945年到1 949年期间,在党中央和香港分局的领导下,为以后的香港和平回归祖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即是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发展到中国人民解放统一战线,以及分阶段而持续发展到香港回归的和平统一祖国的统一战线。在“一国两制”的国策下,统战工作的“求大同存小异”,得以发展为“求大同存大异”,即是保留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大异。把传统的决策思维定势“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发展为“两者可以得兼”,即社会主义的大陆,我所爱也,资本主义的香港,我所爱也,两者可以得兼,共同实行一国两制可也。
彰风同志在香港期间,与各民主党派合作得很好,他善于与人取得共识,也容易与人和谐共处。这在当前的“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的建设中,特别是在建设中国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中,是一种极为可贵的和谐作风,最值得我们学习。
彰风同志的知识比较广博,积极追求先进的政党的领导。他对新的事物很能接受,例如吸收华侨资金办工厂,搞贸易,也办得很不错,但对于以外汇发放股息,以便能不断吸收新投资,却有不同意见,但毛主席也说过应外汇来则外汇去的。不过这个问题终没有得到解决,而且反变为一个莫明其妙的冤案。
到了无法无天的文革爆发后,彰风同志自然逃不出这个大难,终于被“四人帮”迫害而惨死。隔了10年以后,才予平反。彰风以57岁的英年被害枉死于乐昌狱中,使人无限怀念他,尊敬他.《老子》说,“死而不亡者寿”。彰风同志,你就是这样的有立德、立言、立功的“死而不亡者寿”中的寿者,你永远后继有人,你与天地并秀,与日月同辉。
最后,我们还得感谢铭源基金会全资捐赠这座饶彰风纪念大楼,这也是广东在建设文化大省中,有许多社会人士参与兴建的先进文化设施之一。大埔中学“饶彰风纪念大楼”,是霍英东先生支持兴建并署名的。霍先生虽未见过饶彰风,但对饶的崇高风范甚为敬重。霍先生就是在前贤留下的脚印中,自觉更加爱国、爱港、爱乡、爱友。并且更深刻认识共产党而成为共产党的亲密朋友,从此就许下自己的心愿:“为祖国的建设事业终身奋斗。”
在此,我们很自然会得到一个共识,就是:
深刻教训,启人明智,
宝贵经验,令众坚强。
编者注: 祁锋,广东东莞人。东纵老战士、新华社香港分社原副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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