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涛同志简介:

宿涛,1927年出生,山东省鲁西南人,1941年参加冀鲁豫一份去基干团,1944年入党,解放战争时期,部队划归二野,参加过鲁西南战役,1947年参加过济宁战役,挺进大别山,淮海战役,抗美援朝,军事院校学习,六十年代转业地方在工业战线。1987年离休。生活在银川。“你?也是山东人?” “是。鲁西南,济宁的。” “哦,济宁我去过,那是1947年,跟着杨得志打过济宁。 “那,您参加革命是哪年?” “1941年。那时候,我虚岁才14岁,真的还没有枪高。其实,那 时候的队伍电是‘三没有’:没武器、没服装、没驻地。参加了八路, 最大的好处是两个:一是不受气,队伍上官兵平等一律打鬼子;二 是顾住了嘴,能吃饱了。我参军的地方叫冀鲁豫根据地——你看, 我一说乱了。” “很好。就这么说,随便说,说到哪里算哪里。”说完,我再 很少插话,静听这位现年已78岁的“小八路”讲述他当年的 经历—— 当八路前后 我家本来就很穷,日本鬼子来了以后生活就更艰难了,吃没 吃的,穿没穿的,还要挨打受气。主要是鬼子、汉奸,还有地主、老 财。我父亲给地主家扛长工,先是什么活都干,后来是侍弄牲口, 就是喂牛养马,我也就跟着学会了吆喝牲口。 说起那个时候,最难受的事是挨饿,那滋味真不好受。有一 回,饿得实在没办法了,就吃棉籽,那东两顶饱倒是顶饱,可吃了 拉不下来,不怕你笑话,后来就用小棍子往外扒拉。你说,那个罪, 现在的人谁受过? 那一年过八月十五中秋节,人家有钱人的桌子上摆的是月饼、西瓜和各样水果,我的家里却一点吃的都没有。饿得实在难 受,我就爬到地主家的梨树上摘了几个梨,拎回家。父亲知道以 后,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我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到处流浪。 流浪的一个多月里,我见的事儿太多了。日本鬼子烧杀抢夺, 放洋狗咬人,汉奸走狗仗势欺人、打骂百姓,人却根本不值钱,被打 死的、弄残废的、无家可归的到处都是…… 流浪中,我遇到一个人对我说,像你这样长此下去也不是个 事,你应该去投奔八路,能打鬼子、不受气、还能吃饱肚子,我听了 他的话,就去了根据地,成了革命队伍中的一员。 虽说当了八路的兵,可一没枪,二没军装,三没固定住处。说起 来,很不正规,其实也不要紧。大人都没枪,照样当八路,何况我这个 还没枪高的孩子,没军装,也不怕,原来穿啥就穿啥,打鬼子、除汉奸 缴来的衣服里,有合适的,穿上就行了;没驻地,更好办,热天,场院 上、树底下都能睡,冬天就睡柴草窝,又软又暖和,有时候睡到基本 户老乡家里的空房子里,借人家的旧被子、破棉絮也是一夜。说起 来是太艰苦了,但有一个好处就是有吃了,因为我们打日本鬼子, 老百姓都支援,虽然没有太好的,粗粮也好、红薯也好、瓜菜也好, 总是能吃饱的。 参军没几天,首长发现我会吆喝牲口,就把我调到了供给处,这 个处于什么,我也闹不清,分配给我的任务很明确:牵马。当时处里 一共三匹马,三个人一人牵一匹,晚上要负责喂好。任务对我来说, 不难。不习惯的是:每个马都驮着两个箱子,箱子里装的什么,除了 首长,谁也不知道,因为是秘密.也不准问。不论白天黑夜,都有一个 武装班保护我们三个人和三匹马,我感到很神气、挺得意,后来才 知道战士们实际上是保护那六个箱子。 在供给处,跟着这个“马队”我走了将近两年,直到1943年春 天,我才下连队。后来,我才知道,那六个箱子里装的全是银元,这个 “马队”实际上是军分区的钱柜,整个鲁西几个县抗日武装筹集到 的资金、军饷和贵重物品,就放在我牵的那个马的箱子里。 负伤和养伤 那年春上,是抗日根据地军民最困难的时候,连吃也成了问 题。连队要到各县去执行任务,给养就不能保证。有一回,不知道 在哪里搞来一些绿豆面粉和油,又搞了些萝卜,后勤部出了个主 意,用绿豆面加萝卜和成糊糊,用油炸成丸子,每人一天10个丸 子。那是一整天的吃的,我们没办法,饿了就喝水充饥,那样的日子 过了半个多月。 那时候,我们的作战方针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被我打” 的游击战术。日本鬼子和皇协军对八路军根据地经常进行“扫荡”, 执行的是“抢光、烧光、杀光”的三光政策,加上顽军经常搞“摩擦”, 困难就更大了。 那一回是在荏平县农村活动旌长见大家都饿得不得了,就发 动大家“自力更生”解决“吃”的问题,我提出了上树摘榆钱的建议, 立刻被采纳了——穷人家春天谁没吃过榆钱窝头或榆钱饼子?爬 树,我最拿手了,上到树上不一会儿摘了几筐。哪知道,日本鬼子远 远地看见了我们,朝着这边放枪射击,连长看势头不好,让我们赶快 下来。我都快下到离地不远了,突然觉得腿上正流着血,知道是挂 彩了。(宿老先生说着就把裤腿往上提了提,指着小腿肚子下面、脚 脖子上面那地方,只见那里一块暗紫色的凹坑。)就是这里,当时也 来不及包扎,战友们背起我来就往回撤,一口气跑出去了四五里路, 看着后面没有鬼子追,才停下来。 一个老战士看了看我的伤口,摸了摸、转了转我的腿,说:“小 宿呀,别害怕,你是负伤了,但不要紧,没伤着筋骨,几天就能好”。连 长就让几个战士把我抬到了赵官镇的一个赵大爷家里养伤。那一 年,我还不到16周岁。 根据地或根据地周同有些老百姓:思想觉悟高,知道八路军是 打鬼子的队伍.对我们特别好,伤员大多住在他们家里,这种人家我 们叫做基本户。在赵大爷家里一住下,我就看出来了,他家肯定是 基本户。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我吃。只是没有任何医疗条 件——什么药都没有,每天只是洗两次伤口,早晨用绿豆水?晚上 用盐水,疼得我龇牙咧嘴,浑身哆索,但我是八路战士,咬牙忍着决 不喊疼。擦洗伤口都是用一般棉布,那时候,连一块毛巾都没有呀! 赵大爷照顾伤员、调养伤口很有一套。晚上,他用盐水给我冲 洗伤口,一边干,一边对我说:“孩子,有种,不愧是个小八路!行!” 我听了赵大爷的夸奖和鼓励就一声不喊,疼的再厉害,浑身都 是汗,也不喊一声,实在受不了,就往嘴里塞一块布。这样就好得多 了,不怎么疼了。 养伤时,吃得很好。也不知赵大爷从哪里弄来的鸡蛋,每天清 早,赵大娘给我炖一碗鸡蛋羹,中午不论是烙饼、煎饼或馒头,总都 管饱。赵大爷还有个绝活,就是打鱼。那一带河岔子多,他出去小 半天,连围带摸加罩子罩,总能弄几条鱼回来,熬成鱼汤给我喝。伤 口好起来很快,七、八天就结疤了,又过几天,赵大爷打听到我们部 队的驻地,亲自把我送了过来。看来,他跟我们连长李国军很熟,一 进驻地院子,他就喊起来了: “老李.我把你的人送回来了!” “哎呀,老赵大爷,是你呀。小宿,怎么样?伤这么快就好了!” 赵大爷把我往李连长面前一推,说:“检查检查吧,管保好了!” “好了就好。”连长看了看我又说:“这小宿养伤才几天,就养 胖了!谢驸你呀,赵大爷。” “这话就见外了吧?” 赵大爷离开的时候,我心里十分感激,眼眶不南得湿了,只低声 说了一句:“谢谢赵大爷。” “孩子,咱谁跟谁呀,不说i.不说澍。只盼着你在部队上打鬼子 勇敢点,别给你赵大爷丢人就行了。 赵大爷的这几句话.对我还真管用。从那以后,我好像长大了 许多剖I练、打仗、学习都跑在前头。也学会了照顾别的同志,有了 伤病员,我就抢着替人扛抢;得了战利品,从不下腰包,统统上缴。因 为这些表现,1944年,我就人了党。 解放以后,我到荏平去过几十回,找赵大爷,那是我的恩人 呀,可总也没找到,这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终于迎来了胜利 在冀鲁豫一分区基干团,我一直是普通一兵,一直在鲁两活 动,于过偷袭,打过伏击,挖过公路,炸过碉堡,抓过汉奸……总觉 得不过瘾的是:没跟鬼子面对面拼过刺刀,没亲手宰过几个鬼子。 可我了解日本兵——我看管过几个月的日本俘虏。 他们虽然当了俘虏,可野性很难改。对于他们,我们都很讲政 策,领导上是交代了又交代,行动上是训练了又训练,说实话,从 感情上怎么也转不过来——他们侵略咱们、压迫咱们,烧杀抢夺 的罪行是不计其数呀!那深仇大恨怎么能容忍得了!可领导一再 讲政策,说:这日本兵也是人,既然放下了武器,当了俘虏,咱就要 讲人道主义,要感化他们,让他们为我们工作,等等。这些道理是 讲得通,行动上我们也能做到,可内心里总是别扭。 那几个鬼子兵,都当了俘虏了,还是牛得很、野得很。开始,他 们也是低着头,很害怕。后来见我们很讲政策,就不怕了,慢慢地 有些原形毕露,他们之间还经常打闹。 有一天,两个日本俘虏兵因为一点小事闹了起来,撕打到一 起,怎么劝、怎么拉也拉不开。我一看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就上去 把他俩一前一后都摔倒在地上。结果,他俩都怔住了,也都服气 了,听劝解了。 他们那个武士道精神,不得了。崇尚武力,信服武力。光懂得 尊重自己,不懂得尊重别人,他们的自尊、自信变成了蛮横、霸道。 要想让他们听你的,不镇住他们不行。 为了这件事,开始团里要处分我,说我犯了政策。幸亏在场的 几个战友和那个翻译、还有那俩日本兵俘虏都为我说了好话,这 事才算了结。后来,那俩日本兵见了我根本没有恨的意思,还经常 伸出大拇指表示称赞、服气。 那一年,形势慢慢好些了,团里给每个战士批了两块大洋的 服装费。统一买了布,染成了灰蓝色,一人一套军装,还配了布制 的臂章,大家都高兴极了。那是我抗日几年唯一的一套军装。其 实,那都是些粗布,跟现在用的抹布差不多。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 很难相信,要不怎么叫“艰苦岁月”呢? 抗日战争时,苦是苦,难是难,可人人心里有信念:天不会老 黑,鬼子不会老胜。是他们来侵略、欺负我们的,总有一天,我们要 把他们打跑!打败了日本鬼子,我们就能过好日子了,就能吃饱、 穿暖、享福了。有了这种信念,吃苦也不觉得苦,遭难也不觉得难, 流血牺牲就不怕了,多长时间也都能熬了! 在这种信念的鼓舞下,我们终于迎来了胜利的那一天。 “日本鬼子投降了!日本投降了!”消息传来的时候,大家高兴 得不知怎么好,有的乱喊乱叫,有的乱蹦乱跳,有的在地上打滚 儿、翻跟斗,有的想敲锣打鼓,可是没有锣鼓,就拾起脸盆子、茶缸 子一敲就是半天……那高兴劲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抗日战争胜利不到一年,解放战争又开始了。我们的部队划 归了二野,我又参加过鲁西南战役、挺进过大别山……说来,还真 有意思。上大别山时,有一段最难走的山路,刘伯承、邓小平是拉 着马尾巴上去的,在前面给他们牵马的就是我!后来参加过淮海 战役、抗美援朝,再后来就是在军事院校学习,60年代转业到地 方,一直在工业战线上工作,直到1987年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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