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照喜同志简介：

英灵照山岳 浩气贯长空——记老寨山战斗壮烈牺牲的青年烈士们 难忘的1947年春天，黑云翻滚，狂风暴烈，冲击着早被革命烈士染红了的祖国大片土地。此时，国民党反动派指使蒋军对我革命圣地延安“重点进攻”，同时也向我山东解放区实行“重点进攻”，如狼似虎地沿着津浦路向我新泰、泰宁、泗水一带扑来。当地那些野心不死、伺机反扑的反动地主、土顽、流氓、汉奸，一看时机已到，便纷纷成立了“自卫队”“还乡团”等反动武装，配合其正规军队对我解放区的人民群众实行了疯狂、残酷的报复手段：烧杀、奸淫、抢掠，无恶不作，其凶恶残暴程度较之日寇犹过之而无不及。例如，他们将我们的一个村农救会长大卸八块；将村干部串在一起推进禹村煤窑一个废弃的百米深的井里；将城关乔家村等地的大批军烈属、村干和民兵一起活埋，将一名回民妇女轮奸；等等；等等，真是罪恶累累、罄竹难书。 为了打击沦陷区敌人的嚣张气焰，救民于水火之中，保护革命的胜利果实，泰宁和新泰县委通过三次总结汶河南岸五个区、镇对敌斗争经验，认为很有必要以青抗先队员为主组成一支精悍、强有力的青年武工队，插入汶河以南地区，和敌人展开针锋相对的武装斗争。就在这时，泰宁县委民运部长、抗联副主任、县工会主席宫新宇同志，带领尧山一带部分区、村干部冲出敌占区，转移至泰安县夏港区麻峪子，与县委会合。宫新宇同志，是一名年轻力壮、革命意志坚强、优秀的青年共产党员。他挂念着陷人敌后水深火热之中的众乡亲，主动请求领导让他带一支青年武工队深入敌后，袭击敌人，保护群众。泰宁县委和新泰县委经过研究，答应了他的请求，立即从尧山、楼德镇、东庄、高平区的青抗先民兵队伍中和区、村的年轻干部中选拔了三十一名年轻力壮、精明强悍的优秀队员，配备了枪弹，组成了一支武工队。这支武工队的队员，除了三名年满三十岁以外，其余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们都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翻身解放的青年农民，都经受了党的教育，有着较高的阶级觉悟，都有着满腔热血、铮铮硬骨，都怀着甘愿为革命而奋斗、献身的决心，也都参加过青抗先、经历过革命战斗的锻炼。因此，这支武工队在年轻队长宫新宇同志的率领下，犹如一支利箭，直向汶河南一带的敌后插去。 武工队迅速地插入楼德一带，白天隐蔽，晚上活动，在当地群众的密切配合下，先后秘密处决了几个罪大恶极的还乡团头子，悄悄地干掉了杜村的还乡团，飞兵奇袭了沈村煤窑的敌人，镇压了首恶分子，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大长了革命人民的志气，大灭了敌人的威风。这一来，当地人民群众又重见了黑暗中的曙光，无不欢欣鼓舞，纷纷奔走相告：咱们的队伍又打回来了！反动派快要完蛋了！咱们又要解放了……那些“自卫队”“还乡团”却闻风丧胆，惊恐万状，龟缩在几个大村的乡公所里，不敢轻举妄动。当武工队插至老寨山一带活动时，敌人更是惶恐不安，确认这是一把已插入自己腹脏的刀子，如不迅速将它拔除，随时有被它置于死地的危险。敌人也深知，要想消灭这支武工队，仅靠“自卫队”“还乡团”的力量是不可能的。为此，楼德、高平、华村、石莱等几个区的还乡团头子，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感到惶惶不可终日。这些反动家伙，物以类聚，自动勾结、联合在一起，经过密谋计议，有了主意，便派人到泗水县李家庙村，向驻扎在那里的蒋军谎报军情：老寨山一带有支共产党的主力部队，非常强大，地方自卫队无力对付，必须大军前去“围剿”。驻在该村的蒋军对此深信不疑，立即与驻在新泰县的蒋军联系，共同纠集了两个县的蒋军和一些“还乡团”“自卫队”约七百多人，偷偷地向老寨山一带聚拢，对活动在此地的武工队进行拉网式的“围剿”。 6月28日，宫新宇同志率领武工队来到王家庄，又和一股还乡团匪徒遭遇，经过一阵猛冲猛打，这伙匪徒狼狈逃窜。不料，武工队由此暴露了行迹，大批匪军闻声扑来，宫新宇和他的战友们未能及早察觉，给了敌人以可乘之机。在敌人“围剿”之前，宫新宇同志为了向县委汇报武工队敌后开展对敌斗争情况，听取领导新的指示，便派队员戴子章、李恒彬去徂徕山找县委联系，加之行军的路上，有位名叫张喜堂的队员因害眼病返原地，武工队还有二十八名队员。然而，宫新宇相信自己的武工队人数虽不多，但能量相当大，战斗力相当强，队员们能以一挡十、以十挡百，因而充满了胜利信心。 当天晚上，宫新宇同志和战友们商议，决定就在王家庄住宿，便派出了岗哨，命队员们安歇了。时近午夜，夜色迷茫，附近群众前来向他们报告说：“敌人已从四面包围上来，你们赶快撤走吧。”队长宫新宇凭着多年的战斗经验和机敏的警觉性，冷静地考虑了一番，判断武工队已陷入敌人的重围，如强行突围，有全队覆灭的危险，不如撤至北老寨山，凭险据守或借山峦隐蔽，待摸清敌人的虚实再伺机突围。于是，他当机立断，率领全体人员一阵风似地登上了老寨山。 老寨山横亘在新泰、泗水两县的交界处，东西约三里多宽，南北约五里多长，周围毗连并列几座低矮的山丘，气势雄伟，巍然屹立在天壤之间。主峰约五百零一米高，峰顶犹如一个光秃秃的馒头。山上依着山势耸立着一道一人多高、二百多米长的石墙，远远望去，犹如系在山腰间的一条白带子，因年深日久，已残缺不全。据说，这石墙是很早以前周围村庄的群众为来此避难、防备盗匪的抢劫而修筑的寨子。主峰的东、北两面是斜坡，怪石嶙峋，荆棘丛生，难以由此攀登。主峰的西、南两面是悬崖峭壁，犹如刀削，壁下二十多米的深谷，是山鹰、野鸟的栖息之地。主峰的东南面的寨墙拐弯处有一条上山的通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天渐渐在褪色，东天边发出了鱼肚白，朦胧的山影逐渐清晰起来。宫新宇站在高山之巅，目光如炬地审视着这山势地形，根据地形和武工队的力量作了如下布置：二十八名队员分成四个战斗小组，分别由他和李云启、张步云、朱凤仁三位年轻战友率领，立刻修补好残缺的寨墙。东南面的进口处是敌人必攻之地，他亲自和王新文、张祥歧等七位身强力壮、有作战经验的同志把守，并命其余的队员每人匀给这七位同志两排子弹，以加强他们的火力，巩固主守阵地。其余的队员沿山坡分兵把口，严阵以待，准备消灭来攻的敌人。 凌晨，火红的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山上山下变得明亮起来。当骄横一时的敌人来到山脚下，望着这静悄悄的荒山野岭，想起上司一再宣扬的共匪已被击溃、赶跑的捷报，不免对还乡团“此处有共军主力”的报告产生了怀疑，想着即使有些被打散的共军也早已远遁，不可能在他们眼皮下隐藏，顿觉胆壮气粗，一窝蜂似地沿着那条通往山寨的东南路向山上爬去。开始，敌人还像似有所戒备，怯生生地、像乌龟似地往上爬，而后眼看快要接近山嘴还没有动响，便大了胆子，索性猫腰抬头、大摇大摆地往上涌来。 此刻，我把守山口的七位年轻战士看得清楚，不觉心跳、眼红、手痒起来，都不约而同地望了望官新宇同志，待他发出战斗的命令。宫新宇同志瞪大眼睛，严肃地低声说：“甭慌！准备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队员们几乎同时揭开了手榴弹盖，紧捏弹弦，枪口瞄准敌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山下的野兽。 近了！敌人越来越近了！队员们死死盯着那一张张鬼脸，把手榴弹的木柄几乎攥碎了。 近了！眼看敌人距离他们只有二三十公尺了。 “打！”宫新宇同志发出了命令，扣动了枪机，枪口的串串子弹射向敌人。“打！”七名队员像一个人一样，不约而同地猛地站了起来，吼声象炸雷，把手榴弹一齐投向敌群。猝然间，声声巨响，犹如天崩地裂，整个老寨山都震动起来。手榴弹带着队员们的愤怒飞进敌群，猛烈地爆炸着。顷刻间，老寨山上响声隆隆，硝烟弥漫，不少敌人随着硝烟飞上天空，又摔进了山谷里，多数敌人象戳乱了的蚂蚁群，滚的滚、爬的爬，乱七八糟地退下去了。 敌人的第一次进攻遭到了失败，对还乡团的报告才开始相信了，便集中所有的机枪、炮火向山寨轰击。一刹那，山上浓烟滚滚，铁石横飞，整个老寨山象要塌陷下去。枪炮稍停，敌人又发动了第二次进攻，几名反动军官驱赶着一伙伙虎狼兵，从东南山口和东、北两面的陡坡处同时发动了冲锋；但凭险据守的队员看得真切，一声声雷鸣似的喝喊：“打！……”枪弹、手榴弹如冰雹骤雨向敌人头上倾泻，敌人又纷纷倒地、龟叫鳖爬似地滚下山去。 敌人吃了两次亏，再也不敢横冲直撞，又改变了战术。一会儿用机枪扫射，一会儿用山炮轰击，一会儿又一股股地试探着轮番冲击。如此战斗了六七个小时，敌人也没捞到什么便宜，寨墙依然挺立在武工队的阵地上。队员们透过山坡上的云烟，看到了烧焦的树木、杂草、荆棵和一具具横躺竖卧的敌人的尸体，心里充满了无比愤恨和战斗的勇气。然而，随着战斗时间的拖延，武工队的处境越来越困难了，有十几名同志壮烈牺牲了，弹药也不多了。宫新宇同志依然满怀战斗豪情，一边指挥战斗，一边鼓励战友：“坚持到天黑突围就是胜利！” 时值暑夏，天气炎热，太阳好像老在东天边斜挂着，一动也不动。队员们经过了几天的行军，连续的作战，当天又战斗到现在，滴水未喝，倍感腹饥口渴，加之烟呛火烤，不禁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连呼出的气都觉得烫人，似乎精疲力尽了；但他们依然顽强地坚持战斗，击退了敌人一次次进攻，岿然不动地守住了阵地，使敌人不能越雷池一步。 午后，一片片黑云遮住了天日，一股凶暴的阴风扑进了老寨山。此时，陷入绝境的武工队员们的枪弹、手榴弹几乎全部打光了，抵抗的枪声渐渐稀疏起来。敌人猜测武工队已经弹尽粮绝，又组织了猖狂的进攻：他们集中所有的炮火向老寨山轰击了一阵，把寨墙轰塌了许多处，便摇晃着枪刀、挥舞着旗帜，如狼似虎地吼叫着，向山口冲来。 “同志们！留下一颗子弹给自己，用石头砸啊！党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宫新宇同志又一声喝喊，队员们都被提醒，搬起一块块石头，举过头顶，向爬上来的敌人砸去。敌人有的像被击中的乌鸦，飘飘摇摇落进深谷；有的龟缩在岩石后面不敢轻动；有的嗷叫着滚下山去，又被他们挥舞着枪刀的头目威逼着拐了回来。 敌人虽然伤亡了六七十人，但在反动头目的督战、驱使下，如蜂似蚁地从东南、东北等几个方向往上涌，终于从东北面冲上山寨。在东北面固守的张寿青、王希可等同志眼看着用石头这样原始的武器挡不住如狼似虎的敌人，立刻上好刺刀，冲出阵地，如猛虎下山、迅速地冲人敌群，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激战多时，虽刺杀了几个敌人，但终因敌我众寡悬殊，几位英雄战士都壮烈牺牲了。通信员李天才只有十七岁，参加革命不到一年，还保留着孩子的稚气，但在党的春风、阳光、雨露的哺育下，迅速成长为英勇的革命战士，在这次战斗中一直打得很顽强：他受了重伤，子弹、手榴弹都打光了，怒瞪双眼，咬紧牙关，支撑着受伤的身体，搬起石头对准冲上来的敌人狠狠砸去，一名匪徒应声倒地……直到最后牺牲的时候，他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块石头。青年战士张得遂正在顽强地阻击敌人，一颗炸弹落在他的身边爆炸了，他身受重伤，昏了过去。当他醒来，敌人已冲进山寨，一个匪兵走近一看，以为他死了，踢了他一脚，弯腰去拿他的枪，他眯着眼睛看得真切，用最后的余力猛然抬起枪，枪口对准敌人扣动了枪机，用枪膛里最后一颗子弹结果了敌人，自己也因流血过多而壮烈牺牲了。 敌人占领了寨墙，活着的年轻队员们看着老寨山已不能坚守，只能且战且退。我们有的同志，在山背上从这块岩石跳向那块岩石，借着岩石的掩护后撤；不少同志跳进一条山沟里，以凭借山沟的掩护往西南从漫坡处突围。不料，涌上山巅的敌人对沟里的武工队员看得清楚，便一起向他们开火，致使我们六位战士中弹倒在沟里。有的同志冲出了弹雨，爬上山坡，和山坡上的同志一起抗击敌人。年轻的英雄战士万传义冲上山坡，伏在岩石后，用留下的最后一颗子弹击毙了敌人的一个班长，一看敌人犹如狼群扑了上来，便用力把枪摔碎，右手抓着一颗手榴弹，左手拉着弹弦，冲人敌群，一声爆响，浓烟骤起，四面开花，和身边的敌人同归于尽了。年轻的英雄战士陈光俊手里的枪弹、手榴弹就要打光，一看敌人包围上来，宁死不愿落人敌手，用留下的最后一颗子弹射进了自己的胸膛，光荣牺牲了。尧山区年轻的公安员张汝君被几个敌人逼到一块高大的石壁前，逼他投降。他挺着受伤的腿、背靠着石壁，支撑着身架，瞪大血红的眼睛，怒视着围上来的敌人，突然伸手从腰里掏出最后的一颗手榴弹，怒喝一声：“老子会向你们投降？！”敏捷拉开导火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鼠跃飞进敌群，一声爆响，山摇地动，浓烟四起，砂石滚滚，血肉四溅，与一伙敌人同归于尽了。 敌人一看武工队只剩下几个人，胆子大起来，狂喝到：“抓活的！抓活的！”争先恐后地向前逼近。战斗到最后的年轻队长宫新宇和张步三、朱凤仁、李杰、颜景年、程照喜等同志大半受了伤，依然手持没有子弹的枪和石头，边抗击敌人边向山西边的悬崖撤退。敌人一看他们枪弹打光，不再开火，只是狞笑着、狂叫着，向他们围拢、进逼，妄图迫使他们投降。然而，无畏的英雄战士们，面对凶恶的敌人，并无丝毫的胆怯，一个共同的声音在他们心里响着：我们渴求着英雄的一生，绝不能让亲爱的人们脸上无光，绝不能给这崇高、威严的山岭蒙上耻辱，绝不能当革命的叛徒。他们挺胸昂首，蔑视着敌人，退到悬崖上，转身回首眺望着山下的村庄、田野和远处的群山，从容不迫，视死如归，发出了共同的心声：别了，可爱的家乡！别了，亲爱的父老兄弟姐妹们！我们是无愧于共产党培养出来的优秀的共产主义战士，是无愧于中华民族的英雄男儿！他们一致激昂地振臂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一个个纵身跳下悬崖。风不摇、树不响，静静的山岳也仿佛垂首屹立，山上山下一片死寂…… 穷凶极恶的敌人也被眼前的英雄战士宁死不屈的义烈壮举惊呆了，一个个如同木雕泥塑似的怔怔地站在那里——这些民族败类对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大义凛然，英勇献身的浩然正气是不会理解的。 英雄们跳崖之后，宫新宇和另外几名年轻共产党员当场牺牲了。年轻共产党员张步三身负重伤，被敌人搜查到，抬到山下的村子里，拷打、逼问他当地谁是共产党员，谁是农会长，他拒不回答。敌人割掉他一只耳朵，又抬着他进县城向反动政府献功，他骂不绝口，敌人恼羞成怒，把他杀害了。年轻党员朱凤仁跳崖后，被峭壁上的一棵树挂住，昏了过去，被浓荫、草丛掩护住，未被敌人发现。他醒来时已是深夜，摸索着爬出了沟底，忍受着剧烈的伤痛，走一段，爬一段，逃出了险境，又白天隐蔽，夜晚赶路，经两夜的苦挣苦捱，终以坚强的毅力克服了重重困难，在徂徕山找到了县委，汇报了这次战斗经过。不久，他也因伤势过重牺牲了。李杰、颜景年、程照喜，跳崖摔伤，被敌人搜山时俘了去。敌人对他们严刑拷问，他们一口咬定自己是战士，只听命令，不知内情。敌人无可奈何，便把他们送至兖州监狱，继而又转至徐州南的代庄监狱。历经仨月，敌人没有从他们口里得到什么口供，看他们是年轻力壮的标准壮丁，便强迫他们当了国民党的兵。但他们始终是“白皮红心”，时刻想着脱离蒋军，返回自己的革命队伍。1948年秋，他们先后逃脱了蒋军的羁绊，几经辗转、折磨、惊险，终于返回故土，又投身于革命的行列。 武工队的二十四名年轻力壮的勇士在北老寨山牺牲不久，便在当地组织领导的关怀下，由当地群众将他们的英骨安葬在老寨山上，并栽松植柏，按时祭悼。 巍巍老寨山，英骨长埋，英灵普照，长虹高挂，光芒四射，万古千秋，永垂不朽！ 安息吧，二十四位为国捐躯的年轻革命勇士！你们短短的一生是光辉灿烂的、革命的一生！你们的革命战斗精神、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值得我们永远学习！你们的革命遗志，我们誓必继承到底！ 摘自《泗水县青运史（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