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 命 奔匈抗大 王勇 南通抗日军政大学历史研究会倡议校友 写点回忆录。一下子把我推回到58年以前, 那至今难忘的经历场面重新涌现在眼前—— 怎样潜离敌占区到敌后抗日根据地抗大一分 校参加八路军的。 我是抗大一分校的青年大队的0 1943 年4月至9月第一期学员。队长是老红军陈 兴元,政教汪威尔(王平),还有宋诚德、陈超 等五名教员。学员都是为中共华东局山东分 局城工部代培训的。学员来自敌占区各大城 市知识青年,一般是那来那去,在敌区做党的 地下工作。我结业后分配到山东军区保卫部 做收集情报的工作。 “七七”事变后,1937年日寇大举进犯。 举国上下,抗战爆发。在战乱年代,家里有感 民族危亡,担心时间一长回不了故乡,我随大 伯父一家从安庆无为县回到了济南。由于家 庭失了业,我上中学时中途辍学,生活所迫, 当了印刷工人。但我仍坚持自学,考取北京 通信学院,毕业后分到济南电报局收发电报。 就在这个时期,我们住在一起几个热血青年 时常闲谈议论“九·一八”事变后,国民党不仅 不收复东北,反而“攘外必先安内”o致使日 寇侵入华北,继而统治济南已达六年,而他们 却节节败退;我目睹一位老大娘同我一起排 队买面粉拥挤被日本宪兵牵着狼狗痛咬,用 大指挥刀砍她的腿,鲜血喷出躺在地上叫救 命的惨状,以及汉奸伙同日本兵欺凌中国人 的种种见闻。我送母亲去火车站,日本鬼子 怀疑我是八路军被毒打一顿——听说车站常 有八路军抓走日本鬼子的事发生。同宿舍井 鸿祥提出我们向大后方(指国民党统治区) 去,我很长时间拿不定主意。 1943年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经常 去他家玩的一位中学同学吕方周(化名吕 奇),他介绍我认识了周化赞(化名艾森),他 是我革命的引路人,他的住处离我家很近,我 们时常接触交谈。他同我谈的时间最长的是 在大明湖,一面沿湖散步,一面滔滔不绝地宣 传敌后抗日根据地那个广阔的农村,山清水 秀,空气新鲜,军爱民民拥军,老百姓和八路 军,同住一个村,亲密无间,就好像一大家人 一样;在那里,抗大的学员,都是全国各大城 市去的青年男女,还有从延安来的海外华侨, 人们之间称“同志”,就像兄弟姐妹,亲如一 家;想打日本鬼子,可以参加八路军;愿做工 的有工厂。喜欢文艺的有剧团、宣传队。并 告诉我还可以到电台上继续做收发电报的工 作等。他和吕方周还给我偷偷地看了《今年 打败希特勒,明年打败日本》、《反对法西斯战 争》、《中国青年》杂志等等。就这样使我在日 寇铁蹄下,不愿做亡国奴的青年欢欣鼓舞,兴 奋至极,炽热地仰慕抗日根据地,想很快离开 敌占区。事后才知道他是被中共华东局山东 分局城工部派回济南做动员青年到根据地的 地下工作者。 事情已过去近60年了。使我终生难忘 的岁月,是当年冒着危险,通过敌人封锁线, 踏向根据地必须经过的一个叫阿湖车站惊险 的一幕和跋山涉水步入根据地的经过0 1943 年6月6日夜间,我走出城内电报局宿舍,在 一个偏僻角落与艾森会晤,背着家庭,我化名 王庸,同徐祯先(化名徐光),把艾森交给我俩 他预先写好好根据地的路线,去找接头人和 地点村庄的便条,放在衣服下摆摺边里,拿着 徐光去连云港车票,我到阿湖这个小站下车 的火车票,下车到陇海铁路线我投身八路军 的第一站阿湖车站。下了车,我们忽然发现 有五、六个伪军,扛着大枪,紧紧跟在我们身 后,我们快步走,他们也快步走;我们放慢脚 步,他们也放慢脚步。这时我想艾森在我们 走前告诉我们,这条线时常来往去根据地的 青年,可能引起敌伪军的怀疑。心里非常紧 张,我们慢步沉着地挤到人多的旅客中两个 分开走,突然趁他们不注意,钻到人群中,转 来转去,摆脱躲避了跟踪的伪军。出了站,我 俩商量,我和徐光分开,相距不远,各走各的, 以防万一,假装不认识,却都成竹在胸,就这 样潜离了敌占区,经过了边沿区,到了游击 区,秘密来到了滨海县的一个叫小洪庄接头 的村庄。问到村长时,一个小孩子跑过来告 诉我们。,说村长不在家,我们只能沉着气,等 吧。 过了一个时辰,忽然一个身背拾粪的篮 子的人来了,他们问我们找谁,我们说找村 长,他说村长不在;我们问孙照喜在不在,他 说我就是,并向我们解释情况很复杂不能不 防,于是就把艾森写的条子交给他。立刻把 我们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休息、吃饭。天黑 了,他派人往根据地送我们,就这样踏着秋岭 山洼高低不平的山路,一会涉水过河,一会又 爬连绵不断的山,步履蹒跚地一个村一个村、 一个站一个站地往里转送,一直把我们送到 山东军区。过了几天,就被介绍到了莒县一个叫红冲山的村庄抗大青年大队,宋诚德接 待我的,之后也见到城工部长王见欣。 我多么想看看当年有极其危险可能遭受 敌伪军的逮捕与甩掉尾随跟踪我们的那个阿 湖车站;也多么想见地下秘密交通线接头的 村庄和那个机警的村长。然而,一直没有如 愿以偿。 一九四八年,我们部队参加打济南战役 后,回到我家才得知当年我潜离后,日本电报 局反复追查折磨盘问我家,是因我临走前送 钱托人请医院写了’因我患急性霍乱死亡证 明,且拍摄了一个假坟墓,电报局才不再追究 了。 (2001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