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片 丹 心 一一记渔民张连存为我党传递情报的事迹 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投降后,黄岛地区便随着解放了,但一水之隔的青岛市和全国许多大中城市一样,却在国民党的统治下。国共合作破裂后,为了开展敌占区城市工作,早日j释放青岛,我华东局、滨北地委、青岛工委等各级党组织,在黄岛地区的沿海一带设立了许多情报机构。当时,这一带既是新解放区,又是对敌斗争的边沿区,敌情复杂。因此,我党的这些情报机构及其活动都是秘密的。为了完成任务,便与可靠的渔民建立了秘密联系,通过船员为我党传递情报,运送物资,起了很大作用。当时黄岛地区沿海一带的不少渔民和船员为我党这些情报机构传送过情报,运送过物资。他们不顾个人安危,机智勇敢地与敌人周鹞旋,有的被敌人抓去后,面对酷刑拷打,坚贞不屈,至死不暴露党的机密,表现了宁死不屈的大无畏革命精神。《-片丹心》的故事,就是这种精神的真实写照. 那是一九四七年春天的事。天气还有点冷,薛家岛北屯村的船员张连存接到了我党地下交通员老李同志交给的一项任务,要他以去青岛送货为掩护,从青岛地下党组织那里领取一份情报。在这以前,他曾利用自己打鱼驶船的职业,多次为我党情报机构运送过物资,传递过情报,也用自己的小船秘密接送过我党地下工作人员出入青岛。他虽不是共产党员,但凭他对共产党和八路军的热爱,凭他高度的阶级觉悟,每次都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从没发生过意外和差错。这次的情况如往不同,不但任务重,而且危险大。 打过了年以后,国民党对来往海西的船只盘查得特别严,在此情况下,张连存想到:共产党解放了家乡,穷人翻了身,打鱼的也过上了舒坦日子,为了早日解放青岛,再危险也要完成任务。他一咬牙: “豁出去了,明知山有虎,也向虎山行!” 作好了一切准备之后,他穿着一个补了又补,缝了又缝,爹穿过半辈子的破棉袄,当天下午两点多钟摇着小船从后岔湾出发了。到了青岛后,他把船上的生油和猪肉卸给了莘县路上一家贸易公司,然后就系好船缆上了岸。过大街串小巷,一路留神甩“尾巴”,待他找到了接头的地点一一登州路75号,太阳已快落山了。 他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可疑的情况,就在门的上方“呜-当咄”敲了三下,然后又在门的下方敲了两下,停了一会儿,又在门的正中敲了一下,这是接头的暗号。 少停,门开了,是我党的地下情报员老薛同志。老薛机警地看了看四周,一把把他拽到屋里。 老薛也是薛家岛人,由于是同乡,又好久没见面,谈起了家乡人民翻身后的生活,话便格外长了点,两人越拉越热乎,真是一发而不可收。但想到重任在肩,他俩不得不收住话题。连存要走了,老薛从里间地板缝里抠出一张卷好了的小纸条递给他,严肃地说: “所有的情况都在上面,请你带回去马上交给组织,路上要多保重,千万千万……” 他接过纸卷,拆开破棉袄,扒开旧花絮,将那份情报放在棉絮之间,老薛又找出针线给他缝了缝。 他告别了老薛同志,出了门,顺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转出了胡同,然后,抄另一条路往回返。 马路两边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是那么诱人,他几次都想停下来给孩子买点什么东西带回去,但他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想起了老薛的嘱咐,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赶路。 等他返回小港码头时,天已黑了,此时港口已关闭戒严了。 糟糕,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怎么办?他心里自言自语着。 回去找老薛?不行,那样容易暴露身份,他只得投宿到了海关后一家旅店里。 来到旅店,为了防备万一,他没脱衣服便睡下了,经过海上的颠簸、劳累,躺下不大一会儿,便进了梦乡。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 声把他惊醒了 “开门!快开门!”叫喊声、敲门声混成 一团,把屋里的人都吵醒了。 张连存初次碰上这种情况,不免有点慌张,不由自主地一把抓住了棉袄角下老薛交给他的那份情报。 怎么办呢?藏起来,但藏在什么地方?烧掉它,已经来不及了。留在身上肯定不行,这等于自己把情报送给敌人,张连存在屋里坐卧不安,他似乎听到自己“突突”的心跳声。 这时, “咚咚”的砸门声更响,并传来了阵阵叫骂声。 此刻,房主人刚刚起床, “来了,来了”他一边答着话,一边走过去开门。 情况万分危急,时间已不允许他多考虑别的了。 对,吃下去!他急中生智,转过身去,动作麻利地摸黑撕开烂衣角,把纸条一把塞进嘴里…… “咣H当”一声门被砸开了。 几支手电筒照住了屋里的人,电灯也拉开了,灯光下四五个警察端着枪对准了他们,其中一个喊道:“都不许乱动,我们是查户口的.。”另一个警察紧接着说: “都拿出证件来准备检查。” 说话间,两个家伙对屋里人进行了搜查。另两个家伙对屋里的人逐个进行盘问,并查看了证件。不知为什么,他们对张连存盘查得特别仔细,不但盘问了姓名、职业、住址,还搜了身。 这时,张连存心想:随你的便吧,不管怎么搜,也是枉费心机。 敌警察将张连存的全身搜了一个遍,什么东西也没搜出来。 见没搜出东西,一个家伙恶狠狠地说:“你的证件不完备,跟我们到警察局说清楚吧!” 接着,上来两个家伙,用事先准备好的黑布蒙住他的眼睛。 “走!”他被拉到了门外,推上了警车。到了四沧区警察局门前,车停了,他被敌人从车上拖下来推进一间屋里。敌人把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拿下来以后,他才透过窗户看到天已放亮了。 一个便衣操着本地口音道h你认识我吗?”他抬头一看,此人有点面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不认识。”张连存回答道。 “不认识?我可认识你!”说着“啪”的一耳光打得张连存两眼冒金星,差点晕倒在地。他定了定神,挪了挪脚,才站稳了脚跟,“扑通”一声,冷不防他又被敌人一脚踹倒在地。踢他的还是刚才那个家伙。边踢边骂道:“今天叫你小子认识认识,起来!别装洋蒜,鸽注意你很长时间了,几次都叫你溜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到那边向长官说清楚,走!”又踢了一脚。 他被带到另一间屋子里,一个胖家伙坐在桌子前,看来是个当官的,审讯开始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指着张连存吼道。“张春山。”还在警车上的时候,他就编好了口供。 “什么地方人?”“灵山岛。” “于什么的?” “庄户人家,打鱼、驶船、种地,什么都 干。” “来青岛干什么?” “俺昨天来给莘县路一家公司送点货。”“什么货物?” “生油和猪肉。 “猪肉?还有什么?”“没有了j” “没有?有人告你通共匪,你跟什么人交 往?都干了些什么?说!” “老总,俺几辈子都是老老实实的庄户渔民,只知道打鱼、驶船、种庄稼,挣点钱养家糊口,别的什么也不打听。” “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是不会说实话的。 来人!” 两个家伙随着喊声冲上来,剥光了他身上的破棉袄和内衣,按倒在地,一个家伙手握一把电线,在他背上拼命地抽了起来。 “嗖!嗖!”,每抽一下,他浑身就哆嗦一下,抽过的地方象刀割、火烧一样的痛,随着鼓起了道道血印。 “说不说,快说。” 他主意已定,还是用原来的那些话去糊弄敌人,多余的一字不说。 初审之后他已浑身被打得散了架,两个警察连架带拖,把他扔进牢里。 第二次审讯又开始了,张连存被剥光上衣绑着手吊起,一个警察手拿一把步枪子弹,走上前来,用尖尖的弹头戳他的两肋,疼痛……流泪……叫喊……沉默……。对,不能说,就是要了命也不能说!张连存心里想。 他顶住了敌人的第二次审讯。从敌人的两次审讯来判断,敌人目前还没有掌握证据,只要自己能坚持住,口供前后一致,不乱说,敌人找不到新线索,也就没戏唱了。 第三次审讯,敌人是单刀直入。 “有人告你私通八路给共匪跑交通。快说吧,说不清楚别想活着出去!”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小个子说道。. “长官,冤枉啊,我是好人,从祖辈起就是打鱼种地的,从不和外人交往,要说是和共产党来往,实在是冤枉啊。” 一个警察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走过去,用闪着寒光的刀尖戳着他的屁股威胁说: “快点说实话!不然我捅了你。”“我说,我说。 他装出十分害怕的样子,又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 警察头子一听便火了,“给他点厉害的!”两个国民党兵提着一副夹板子走过来,抓起张连存的胳膊将他的手指套在夹子上,并在两边使劲地拧了起来。双手一阵钻心的疼痛,俗话说,十指连心,一开始连存还强忍着,最后疼得他昏了过去。 一个家伙提来桶冷水“哗”地一下泼到他头上。他慢慢地苏醒过来,感到浑身又冷又疼。H怎么样?该说实话了吧?”一个敌警察得意地狞笑着。 张连存忍着疼痛,断断续续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敌人一听还是老一套,没一点新东西,气得叫骂着,又一次上紧夹板,他再一次昏过去了。 醒来时,张连存发现自己已被拖回屋里了。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一翻身骨头架象散了似的,手指被夹得流着血,又肿又疼,模样象十根冻烂了的胡萝卜,既不能伸直,也不能握起来。他强忍着疼让眼泪往肚里流。罪要受过来了,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只要能挺得住,敌人抓不到证据,就好办了。他这样安慰自己。后来,敌人对他审讯了多次,因口供前后一致,看不出任何破绽,就只好把他的案子搁了起来。 党组织得知张连存被捕后,立即通知各联络点,作了应急安排,同时将那份情报通过另外的渠道传往海西解放区。接着进行了多方活动,营救张连存出狱。最后花钱从青岛买通了保人,才把他保了出来。 张连存被党组织营救出狱后回家养好了伤仍然打鱼、驶船,扬帆在胶州湾的风浪中,积极为党的情报站传递情报,运送货物,直到青岛解放。 现在,张连存已年逾古稀,他的双手被敌人酷刑折磨得筋断骨折留有残疾,从这双手上我们可以看出敌人的残忍,可以看出战争岁月的艰险,可以看出人民群众对党的一片丹心。今天的安定和幸福来之不易,让我们珍惜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