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芝同志简介:

我从小生长在山东聊城临清一个离县城三十里地的偏僻小村,七岁开始跟着爸爸到东北逃荒要饭。后来,知道家乡解放了才回家。解放初期,农村很落后,只有男孩子能上学,女孩子没有上学的。我对城里姨母家的表姐妹能上学很羡慕。后来,我们村里成立了一个“速成识字班”,我学了两个冬天,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我不满足这些,就跟校长说我真的很想上学。校长看我爱学,就经常给我个别辅导,并鼓励我继续学习,但家庭工作难做。我家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那时他们三个都上学,家里连个耕地的牛也没有,如果我上学,家里就没人干活,所以父亲坚决不同意我上学。后来,为断我学习的念头,干脆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去。那时候我就以绝食来反抗,不让学我就不活了!绝食了两天,饿的难受,我就想跳井。我跟妈妈说我要上厕所,借机出来后,我就撒腿往村里井边跑,被人发现了一把抓住,救了我。这样,家里才勉强同意我去学习。 那时候,经常吃不上饭。家人常埋怨,“上学能上饱了吗?还是得吃啊!”听到这些话,我拎着书包就走。在学校,经常是和同学们分个窝窝头凑合。特别是农忙时候,家里更是没好气对我。熬下来这几个月后到了升高小的考试。村里没有高小,要到离我们村有25里地的地方去。 我瞒着家里偷偷去参加了考试,得知考上了以后家里又不同意了。但我跟着三个女孩偷偷去学校报到了,那天晚上没回家。我妈妈在家哭了一夜:“孩子去哪里了,是死是活啊?”第二天,她一个小脚女人跑了25里地来到学校找,见着我抱头就哭:“孩子,回家吧,妈妈供你上。”回来的25里地,我哭了25里地。回到家里,妈妈找到村里的干部来家里给爸爸做工作。爸爸终于同意了。那时候上学,一个月要给学校交30斤面子,高梁面什么的都行,学校给做窝窝头。吃饭的时候就吃窝窝头,喝蒸窝窝头的馏锅水,割上一小块咸菜。就这样上了两年。到了1956年,我们班主任鼓励我们一起去省城考初中。我跟家里人说我要去省城考学,爸爸妈妈认为我异想天开,不相信我能考上。后来我跟高小的校长说我家里不管,校长对我说:“你家要是不管,有助学金,不会饿死你,只要能考上,你就大胆去!”校长鼓励我大胆去考。我姨给了我路费,我跟着一起去了。到了济南一看,人家都不招住校生,到了济南第十中——过去省城的女子中学,它那里招女生住校生。结果自己还真长志气,七个半录取一个的比例,自己只上了两年学,还真录取了。我自走出家门到今天,抱定一个信念:只要让我出家门,就是要饭,我也要读书,也得有文化!这次考上后,家里好像也就变了,日子再艰难尽量供我,那时候家里条件确实差,不过家里同意了,我也就放心了。一到星期六上副课时就到白马山石料厂,带着三个窝窝头, 星期天砸一天的石子,挣些生活费。放暑假也不回家,和同学在济南找活干。1957年暑假,济南机床二厂扩建厂房,我和几个同学在厂里干壮工推砖。1958年暑假在济南大辛庄粮库缝麻袋,干一个假期,开学的学费就有了,平时星期天砸石子的钱买饭吃。1956年到1958年,我在济南第十中,上了二年半学。 “能为人民做点事,是我最大的幸福” 人要做点事是个机遇,但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顾大局,讲奉献。1958年部队招女兵,培养运动员参加1959年的全军比赛。我因个子高、爱体育,就选去了部队骑弯把自行车,自己想我是一个军人运动员,应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才能对得起军人的称呼,我们自行车队,在济南南郊十里河营房训练。女子队领导给定的每天训练计划是一上午骑50公里,下午骑车爬千佛山。当时和别人比,我体力差,就自己定了一个业余训练计划,晚饭后在操场上跑20圈,睡前做200个下蹲,早上4点偷偷去操场跑20圈。有一次,我早晨晕倒在操场上,我们队长知道了,命令我把自己定的训练计划要减掉一半,说我:你不要命。可惜的是,因摔伤没能去北京参加比赛,是我一生的遗憾。 部队平日里训练很苦、很累,到了1959年4月15号左右吧,军区首长要来看看我们的训练成绩,结果比赛的 时候,谁都想着向前冲,有一个运动员,一走神,车把一扭,把我后轮子一别,我一头就扎在了马路边两米多深的水沟里了,腰也摔伤了,腿也骨折了,结果就没能如愿去北京参赛,那时候真是哭的要死要活的。后来,我上了护校,当了护士。从此,我把个人命运与病人的生死安危联系在一起,无怨无悔的走过了十多个春夏秋冬。1970年10月,军区在八十八医院建一个医疗队,给了三台车,一套医疗设备,一辆救护车,一大卡车米面。我们从十月份出门,走过了聊城、济宁、菏泽、泰安四个地区,阴历、阳历两个年都是在农村过的,一直到第二年四月底才归队。当时我在妇产科,到农村主要是接生,那种条件真是艰苦,真是难啊!有一次到了一个村子,有个生孩子的,生了好几天了生不下来,我赶到一看是难产,母子二人命悬一线,我果断的实施手术,把孩子拉出来。那时孩子都没有呼吸了,我口对口的赶快做人工呼吸,孩子还真的活了,人家全家人含着眼泪,拿我当救命恩人一样,恨不得给我跪下磕头。那次,我自己也非常受感动。我感到能为人民做点事,是我最大的幸福。在那个时候条件很艰苦,绷带、辅料什么的都得自己去洗,冬天那么冷,有时候直接蹲在坑边或者井边用凉水洗,两只手冻的没有知觉。乡下没有住的地方,就搭个简单的棚子,我们八个女的住在一起。有一次,早上起来去小便,一推门,推不开了,雪下的好厚。有的女孩子就呜呜的哭,没办法,我们就在边上找个小地方尿吧,别流到咱 睡的这边就行了。 我是农村出来的,对农村很有感情,所以,有机会我就报名去支农。1975年秋,黄河发大水,部队组织医疗队去东平湖区支援。我们到湖区一看,房子全部淹没了,一片汪洋,牛、羊、人都挤在一个个土堆上。水深的地方,高粱被淹到只剩下上面的穗露着。我们一男一女搭配着,划着橡皮舟到一个个点上去巡诊,到了水浅的地方,橡皮舟划不过去,就得下来趟水过去。男同志在前面拄着一根棍子探路,另一根棍子拽着跟在后面的我和其他女同志,我把药箱子举在头上,唯恐进了水。那个时候,心里只想着救人,根本不害怕,也没有觉得苦。 “结婚十五年,我与丈夫一起生活不过三年” 1962年,我从护校毕业在洛阳工作期间结婚了。我爱人是个军医,他四岁丧母,十四岁当兵,家里有个老爸需要照顾。1965年,我们儿子两岁的时候,他奉命去越南,我既顾孩子、又顾老人,还得干好自己的工作,困难是可想而知的。后来,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了,又赶上唐山发生大地震,我们一起随整个医院去唐山参加救护。震后的唐山城,高楼大厦全都被夷为平地,人被救出来的很少,能得到救护的主要是偏远郊区住平房的人。我们当时找个空地搭起帐篷住下,主要是负责对伤者就地包扎,然后抬上车赶快送往外地医院。唐山已经没有像样的医院了,我们搭 上帐篷,就住在那里了。妇产科就我一个人,有时候一夜接生过五个孩子。现场卫生条件不好,又加上劳累过度,我感染 上了肝炎。由于病情很重,1977年底到1978年间,我被报了三次病危,连后事都准备好了,把要穿的新军装、新皮鞋都拿到病房里了。我孤身躺在病床上,一天一天的数着和爱人在一起的日子,什么时候休假,什么时候在一起,什么时候他走的,那个时候加起来我们结婚十五年,我与丈夫在一起的日子总共不过三年。 组织上非常关心我的病情,首长有时一天几次来看我。后来我终于摆脱了死神,恢复了身体。1979年,我爱人因为工作操劳过度,大面积心肌梗塞,离不开氧气筒,病退了。1997年在八十八医院去世。 我爱人是当时追求我的人中最穷的,他干外科,很能吃苦。我感到他很朴实,很敬业,对工作一丝不苟。结婚后他先是去西藏,回来不到一年又去了越南。他是个很随和的人,我们在一起很幸福,从来没有红过脸。他常说,我满足了,我很满足了,我上辈子磕了多少响头,烧了多少高 香,这辈子才能跟你在一起。我也说满足了,真的满足了,我能找到这样勤勤恳恳的丈夫,在家庭里从来也没有挑剔过任何事情。 我人生中心情最激动、最幸福的时刻是在1967年10月份,毛主席和周总理接见军队院校的代表,我和我的战友去北京,毛主席在天安门接见了我们,在我看见毛主席的时刻,热泪不禁而出,不停地高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高兴、激动的我喉咙都喊哑了。周总理是在北京体育场接见我们的,周总理绕场一周,我在前二排,总理和我握了手,当时高兴、激动的我泪流满面,心都快跳出来了。那幸福时刻是我一生最难忘的。 采访结束了,在陪韩奶奶回家的路上,她对我说:“我对现在的生活很知足了,唯一可惜的就是老伴先走了。还好,我两个孩子在身边,一个孙子,一个外甥也都长大成人了,我孙子都大学毕业了。党和人民培养了我,因病退休早,我为党为人民做的工作太少,而党和国家给了现在的生活待遇,安度晚年,我很知足,我感到很幸福。”说着,脸上荡起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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