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新修 我叫雷新修,今年五十二岁。我谈谈一九三二年在滕县南门里“国民书 店”当店员时被捕的情况。 一九三一年,李景黄、刘炳文等十几人集资办了一个“国民书店”,我在里 面当店员,买卖书均由我负责。表面是书店,实际上党的组织都在里面。我 记得王临之、李景黄、李叔铭等人经常到南门里开会。王临之经常给我谈革 命的事,并介绍了《苏俄侦察记》《莫斯科印象记》等红色书籍给我看。 当时东门里路南有华新书局,负责人是周华青及其子周继顺。“国民书 店”一开业,他的书店销售书籍就很少了。当时周继顺和国民党驻滕二十旅 旅长马进功部的某某军医相识。一九三二年古历九月十四日晚上,这一军医 来店以买书为名,进行乱翻。最后找到了一本名叫《大同共产主义》的书,他 就威胁我说:“这是禁卖的东西,为什么还拿出来?”他即出去了。谁知又来 了二十多名带着枪的军人包围了书店,并到处搜查。结果,两个持手枪的到 楼上将渠毓柏逮捕(当时渠毓柏正在抄写从江西邮来的党报),连同进店买书 的共十几人。我与老渠二人被绑押至团部(徐家花园西边的房子),吊了一 夜。第二天审问,未得到什么。押了一周,解到兖州二十师师部(师长孙桐 萱)。 在兖州受刑很大,但由于渠毓柏的教育,我始终未供。我当时很害怕,渠 却很大胆,不在乎。见我害怕不吃饭,他就说:“老雷,你不要怕,革命哪能怕牺牲、怕受刑?痛苦不过一秒钟,再过二十年咱又长这么大了(当时,我二十 岁,他十九岁)。” 在兖州待了一周,解到济南军法处。一路上,老渠再三交代我:“什么都 不说。”我担心地说:“你的笔记叫敌人带来了,《大同共产主义》查出来了, 不说也不行吧!”他说:“我会几种字体写字,他要对笔迹,我有办法对付!” 我记得在军法处过堂时是星期五,问时俺俩都不说。我被一个军官连打 四十军棍。渠只是跪在那里未挨打(原因他只承认是到书店买书的学生,无 故被抓的)。第二天早上,韩复榘亲自问案子。这一次共六十多人,只有俺俩 是政治犯。审问时,韩复榘站在中间听。两旁有念“案由”的。轮到我们二人 时说:“从滕县解来的两个共产党已有证据(指书和老渠抄的笔记)。”韩说: “这些事,咱们不问,交军法会审委员会处理!”法官再三强调证据已有,可以 处决。但韩仍坚持己见,最后把俺俩推出堂外。当时,老渠小声对我说:“老 雷,别害怕了,到军法会审委员会就死不了,前年,我在那里蹲过。” 第三天,把我们二人解到济南市普利门外一个监狱里。堂屋押政治犯,南屋 押普通犯。我与老渠均在堂屋里,这个屋很大,中间隔开。一小间只能铺开三个 床,但要睡六个人。老渠和我不在一个小间里。 我是一九三三年古历六月三十日释放的,未判我徒刑。渠毓柏因是重 犯,被判无期徒刑,送第一监狱执行。哪年出来的,我就不知道了。据说,抗 日战争一开始,释放政治犯时,才被放出来的。 渠毓柏这人大胆,勇敢,有智谋,在敌人面前,表现出了坚贞不屈,我受他 的教育很大。 (雷新修系滕县城关奋子街人。此材料是陈洁于一九六四年二月二十六 日访问他时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