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桢同志简介:

一九四四年,我在八路军渤海一分区后勤处当通讯员。 那时我才十三岁。 我们后勤处辖有一个被服厂,一个鞋袜厂,一个印染 厂,一个修械厂和一个警卫连。说是厂,其实也不过几十百 把号人。因为是在敌后,环境恶劣,所以各厂都是单独活 动,虽然活动范围都在山东乐陵县一带,但各厂之间很少碰 面,我当了一年通讯员,有的单位就连去也没去过。 这年初秋的一个夜晚,我们后勤处转移到一个村子里住 下。老乡们都睡了,一个姓于的股长叫我到被服厂看看去。 我愣了,村子里黑漆漆的,.E哪儿去看被服厂?可是有 纪律,不该问的事不能随便问,于是我只好跟着于股长走。 走到村子另一头,拐过几个胡同,在一个堡垒户门前,于股 长推开门,荷!我惊讶得不得了,只见大梁上吊着一个大土 碗,里面装满了油,点着三根棉花芯。油灯下,四台缝纫机 分两排对摆着,几个人伏在机上埋头工作。旁边几个和我年 龄相仿的小战友在帮着打下手。怪不得在外边一点也看不出 来,原来门窗都用被子遮得严严的。油灯的黑烟掺合着棉花 绒,弥漫着整个屋子,每个人的身上脸上都被弄得灰扑扑’的。屋外是秋风萧瑟,屋里却又闷又热。人们那满是灰尘的 脸上,叫汗水流出一道道的白印子,可他们谁也顾不上擦一 下。我们走进屋,有的抬头看看,有的无声笑笑,算是打过 ‘招呼,马上又继续工作,就连那几位小战友,也只是用好奇 的眼光瞟瞟我们,手里照样不停地干着活。 我被吸引住了,竟没想到在鬼子鼻子底下静谧的村子 里,还有这样充满生气的场面! 我舍不得走了,缠着于股长要求留下来。开始他不同 意,可架不住我“蘑菇”,加上被服厂的老师傅也笑着说 情:‘‘‘于股长,我看这孩子挺机灵,能学出来,你就让他留 下来吧!”终于,他同意了。这样,我就在被服厂当上了一 名缝纫战士。 被服厂条件很艰苦。那时日寇已预感到自己末日将临, 加紧了对后方的控制。汉奸、暗探白天夜晚到处窜,刺探我 们后勤处几个厂的动向,企图卡断我军后勤供给线。因此, 我们白天根本不能工作,只有晚上老乡们睡下后,才分散在 堡垒户家里悄悄地工作。而且事先还要在村外隐蔽处挖好 坑,一有情况,马上将机器掩埋好,人迅速转移。有天,我 们刚刚摆开机器,一件活还没做出来,警卫连一个战士跑来 说: “有情况,快转移”!我们立即收机器,捆布匹,刚把 东西埋藏好,几十个鬼子已冲到了村边,我们一看不好,使 马上钻进了青纱帐。鬼子一走,我们一个个又从青纱帐里钻 出来,一边骂着鬼子,一边从坑里挖出机器,重新工作起 来。 缝被服靠的是缝纫机,我们被服厂百把号人,一共只有 打下沧州缴来的二十一台德国造44型缝纫机,宝贝得不得了。我刚到被服厂时跟一个叫张怀行的师傅学。他比我大几 岁,是我老家邻近一个村的,原来就认识,这就更热乎了, 吃饭、睡觉他都和我在一起。我年龄小,架不住困,夜里他 经常代我站岗,可就是一条,不准我随便动缝纫机。对此我 很有意见。有一次,我闹起情绪来。他对我说: “你知道 吗,这几台机器来得不容易哇。它是上万名战士流血牺牲打 下沧州才缴来的,出了问题,完不成生产任务,对得起牺牲 了的同志?对得起正在前方浴血奋战的同志t” 可机器都不让上,还算什么八路军的缝纫战士呢?我还 是得想法学。那时我们的生活规律是:夜晚工作,白天行军 转移。我就利用行军的机会,同张师傅走在一道,请他给我 讲缝纫机的结构和缝制衣服的操作要领。孩子家都爱贪个 睡,晚上忙乎了七八个小时,白天眼睛粘糊糊的,真想睡。 我只好一边咬着舌头一边听张师傅讲。实在困极了,就在腿 上狠狠揪一把。我的缝纫技术就是这样在路上学会的。 这种生活确实是苦,但我们都能顶下来。主要是大家都 有一个信念:多出点力把鬼子打跑。由于环境特殊,我们的 工作是没有定额的,也没有组织什么竞赛活动,但大家因为 怀有信念,都很自觉。准也不愿懈怠自己的工作活干少了, 自己便觉得是耻辱。因此,实际上互相之间都是在暗暗地搞 竞赛。有两个老同志得了肺结核,经常吐血也不愿歇歇。我 上车后,也是想方设法加快效率。后来熟练了,我一晚上竟 可以打二十五件单上衣,为此后勤处还给我记了一个二等 功。 (李彦一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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