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抗大一分校青年队 戴昂歌 中共山东分局城工部(亦称敌工部)部长王见新,对日寇占领区的人民,特别是青年学生进行抗日爱国的教育,使广大敌占区青年知道,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及其在全国各地开辟的根据地武装,热火朝天地抗击日本法西斯侵略。济南、青岛甚至北京、天津的青年学生投奔到山东抗日根据地——沂蒙山区,经过学习训练,有的奔赴到各抗日前线——部队机关、文艺团体;有的到敌占区进行地下工作,王洛、王卜就是其中之一。 1943年春天;我从济南由同学于渤带领我们五位同学还有几位青年到山东沂蒙山区莒南县山东分局城工部。在不长的时间内从各城市又络驿不绝地来了男女青年学生有数十人之多,起初我们在城工部的招待所,由城工部的指导员宋诚德、连长黄征军、陈超等老同志组织我们学习,使我们懂得了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八路军是抗日最坚决的部队。同时还带领我们到根据地各处参观。根据地人民安居乐业,生气渤渤,劳动热情非常高涨,令人高兴。在敌占区,人民缺吃少穿,整日提心吊胆,生活凄惨,更可恨的是宪兵队随意打人、抓人、杀人甚至用狼狗将人活活咬死,整日处于悲痛中。教育、参观后,在敌区的那种压抑心情彻底解放了。个个精神饱满,热情奔放,我们这批18岁左右的男女青年像春天的小鸟,尽情歌唱,人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当地老百姓将我们包围起来,边听我们唱歌,边看我们的奇装异服(大褂旗袍)。敌工部很快给我们做了从敌区购来的细布衣服,老同志都穿着老百姓手织的土布衣。我们在吃的方面,餐餐是白面馒头,还经常吃肉。我们整日与指导员宋诚德、连长黄征军、教员陈超共同学习在一起,而吃饭时他们就离开我们,开饭时到另外的地方吃粗粮——地瓜糁子煎饼。大家得知这一情况后,不约而同的找到王部长提出要求,在生活上吃穿等方面要像指导员、连长老同志一样。领导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从此,就与连领导共吃同样的饭。在学习期间先后有中共山东分局书记兼山东纵队政委朱瑞同志与115师政委罗荣桓同志来看望我们并作时事报告,以提高我们的对抗日救国的认识。 在城工部学习一段后,有的同志要求去延安学习,要求脱掉便服穿上军衣。领导说去延安要经过很多封锁线,穿越封锁线是十分危险的,我们这里有抗大一分校.你们到那儿去学习好吗?!全体同学拍手称快要求快点去杭大一分校学习。到抗大一分校后,每人一套军装,我们高兴地穿上,个个精神抖擞,满面笑容的喊道“我们当了兵啦!”我们女青年觉得实现了自己很久的心愿,当上了女八路,自感非常光荣。 1943年8月我们到抗大一分校,组建成“青年队”,它直接属校部领导。校长袁仲贤,政委梁必业。举行开学典礼特别难以忘怀的是罗荣桓在开学典礼上给我们做了“学好理论,改造人生观”的报告。青年队的指导员汪维尔,队长陈兴元,教员有陈超、王若望。不久根据地的青年干部又来了一部分与我们一块学习。全队分为6个小组,现能记起的有一组组长是李向民、第4组组长王洛……。 学习内容分政治课、军事课。政治课是“政治经济学”、“社会发展史”,上政治课都是在村边树林或竹林里,冬天在一大院子里,背包是坐位、双膝是课桌,因无教材,每人都做记录,课后由小组长领导讨论。军事课在庄头场院里训练,立正稍息、正步走、齐步走,早上跑步,沿着一条路跑,开始每次跑二三里,慢慢增加到八里左右,跑得一身汗,心情十分舒畅的到河边洗刷。吃饭前唱歌,十分钟吃完饭。学打背包、绑裹腿,实弹射击,“紧急集合”。夜半酣睡中,队长扣门小声的说有敌情,快起来到村东头场院集合,都手忙脚乱的穿衣,打绑腿、背包。背起背包跑到指定的集合地点,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食堂的炊事员挑着大锅等炊具,也都到了。人虽多但鸦雀无声,唯恐暴露目标。经过一夜的急行军,爬山越岭,过河涉水,人人紧跟队伍前进,再累也不能掉队。待天亮走进一村庄,都感到像住过似的,待队长领我们到原来住处时,发现还是昨夜住过的村民家。这样的紧急集合夜行军,对我们青年队员是一次考验,进行了多次这样的行动,次次都认为是真的,所以从不脱衣服睡觉,每次遇有这种情况都是规定在8分钟内集合起来就出发,天亮回到驻地开会总结行动中的经验教训。队长拿着鞋和牙刷在队前问“这是谁的牙刷、鞋子?”有的说是我的鞋,因惊慌而忘记拿了;有的说我的牙刷,因为不能用了,丢到那儿了。连长说不要也不能丢在那儿,如果敌人来了发现是八路军在此住过,敌人会跟踪追击或烧掉老百姓的房子,以后不管遇到什么紧急情况都要沉着有序的撒退。小戴虽没丢东西,但那次把鞋穿错了,行军途中总感觉不得劲,原来因紧张过分左脚的鞋穿到右脚上了,大家也都笑开了。 秋后日寇开始对滨海区进行扫荡,为了安全,将我们转移到鲁南去。刚到鲁南就巧遇王麓水领导部队消灭了土匪刘黑七(刘桂堂)部。这批土匪无恶不做,今天随日寇当汉奸,明天投靠国民党打八路军,烧杀抢掠根据地的抗日人民。何荣贵同志在追击中击毙了伪军司令刘桂堂,当地群众得知刘桂堂被打死的消息后,都欢欣鼓舞,跳起了秧歌舞赶着猪羊提着鸡鸭到我军驻地进行慰问。高呼感谢共产党、感谢八路军,打死刘桂堂,群众有福享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当地群众还参观了军事表演和缴获的枪炮弹药等胜利品,鼓舞了群众抗日的情绪,提高了我军战斗力。 敌人扫荡,我们反扫荡是经常不断的事。在一次反扫荡时,因我有病,将我安插到莒南县老鸹窝村。同住的有小戴,她因两脚脚气感染,大面积溃疡,寸步难行。房东是一位慈祥的老大娘,每天烧水给小戴洗脚上药,每日三餐都是老大娘送到嘴边,小戴坐在坑头上,吃一碗,大娘盛一碗。我亲身体会到军民关系亲密无间的鱼水情。病好后就组织妇女参加识字班,上夜校教她们学文化。敌人扫荡来了,组织青年担架队支援前线,显示了军民团结的力量。 反扫荡胜利结束,脱掉化装,穿着便衣,我与唐和返回城工部住地——下峪子村。在途中走错了路正在着急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喊干什么的?抬头一看是几位民兵,手持红缨枪对着我们,我再三向民兵解释我们是八路军,民兵说看你们不像当地人是不是汉奸?我们解释他们不信,后来我说你们县里有位管戈同志是妇救会长,他认识我们,民兵才放行并告诉我们领导机关驻地及前往的路途,根据地真是遍地皆兵,民兵警惕性也很高,回到城工部适逢去鲁南的同志们,她(他)们看到我与唐和时都哈哈大笑,说我们像两位大嫂子亦像老太婆,从此都称我为老戴,再不叫我是小戴了。脱掉便衣,换上军装就归队了。 反扫荡后,大练兵开始,我们全队到兄弟连队去参观学习,见这个连队正学从高处往下跳,就是离地四、五米左右用木秆扎一高架,地上铺了厚厚的沙子,爬到高架上向下跳,架子上贴着口号,大意是勇敢地从架子上往下跳,抗日军人就需有这种胆量。马旋是第一个试跳的,我是第二跳下去的,马旋再跳时不慎将脚踝腕摔了下,其他同志就不让跳了,集合起来总结学习情况,以提高练兵方式方法。 春节到了,校部命令我们青年队连到校部驻地。汪维指导员毫不迟疑接到命令整装出发,由向导带领一路纵队向前奔去,一步迈下去扎到膝盖深的雪地里,后边的人踏着前边人的脚印向前吃力的走着,不知那位同学倒在雪地上了,当起来时。她大声说快印雪人,同志们一看真像一个人样躺在地上,大家也边走边印雪人,高兴代替了疲劳,从早上到中午也不觉累、但棉衣都湿了,老百姓给点火烤衣服,吃了饭稍休息后。一路行军一路歌,行军到诸城县石沟崖,只见老百姓家家户户的门框上用高梁秆挂着一块内。我们都心中纳闷,我们只知清明节各户门上挂艾蒿及柳枝,传说这是避邪。一种好奇心促使我们询问群众为何挂一块肉?老百姓说这是“杀猪(朱)过年”o前几天八路军把作恶多端的土匪头子朱信斋活捉后枪毙了,表示他该千刀万刮,以解仇恨。 到校部不久就举行毕业典礼,袁仲贤校长致词,大意是通过半年的学习,确立了我们革命人生观,对革命立场,及对党的信念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学习生活都是艰苦的,在艰苦中磨练了我们,锻炼了我们,胜利的完成学习。发了抗大一分校毕业证书,接着又过了个欢快的春节,组织了有校领导干部参加的春节晚会,唱歌,做游戏(击鼓传花),还抬出几筐梨供大家吃,尽欢而散。 毕业后,很快就分配工作,愉快地走上各自的战斗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