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铭记共产党员标准 史大伟 我父亲是胶东地下党员,在敌人统治时期,他经常带着我为党送文件、掩护同志。1941年家乡解放后,党组织把我送进抗战中学培养。初中一毕业就当了八路军,自认为入党也不成问题。我们连的指导员刘玉学经常赞誉我是连队的“知识分子”,可是一谈到入党问题,他总是严肃地说:“入党要有条件,你自己衡量一下够不够吧。”我不服气地问他:“我在地方工作两年,参军又快一年了,你看我哪条不够?”他说:“八路军里的共产党员,首先要是个先进战士,就拿军事技术来说吧,你还差得远哩。”谈到军事技术,当时,我的个头小,单杠够不着,跳木马也过不去。更砸锅的是刺杀,别人都能一口气突刺一千枪,我只能刺二百来下。就因为这个,我们班没达到“千枪班”的标准。我不信邪,军事技术差,我就拼命练。一个月后,木马可以一跃而过,单杠能挂臂车轮转,刺杀也过了关。可是指导员又提出了新要求:“你是中学毕业生,要发挥你的特长,多做些文化工作。”从此,我教文盲战士识字,全班文化程度提高很快,连队出墙报,我们班的稿子最多;连里组织晚会,我编的节目最受欢迎。我们班长王本义是军区的爱兵模范,我写了一篇表扬他的通讯,军区《战士报》登了个头条。由于工作成绩突出,不久我当了副班长、文书,后来又当了文化干事。 抗战胜利了,部队向东北挺进。要离开胶东,必须写封家信报个平安。可是入党的问题,怎么告诉父亲呢?我真是犯愁了。指导员看出我有心事,明知故问:“想家了?不愿到东北?” 我一听,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止不住“哇”的一声哭了:“俺担心父亲说俺落后啊!” 指导员微笑着安慰我说:“你不是落后,是不够入党条件。”“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够条件?” 他认真地说:“我算好了,你再过两个月才满十八周岁,差一天也不行呀。” 我一听是因为年龄不到,委屈情绪顿消。但指导员紧接着批评说:“你这一哭鼻子,暴露出一个问题,你入党是因为怕别人说你落后。入党的目的是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遇到问题又要经得起考验,这是信念问题。你要认真检查一下,这是入党的首要条件。” 到东北不久,刘玉学升任营教导员,我也调到营部当书记。那时东北非常艰苦,但“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像一支永不熄灭的火炬,照耀着我战胜了各种困难。恰巧,在我十八岁那天,支部批准我加入了组织。刘教导员发言说:“我们不仅要看到他的优点,还要看到他的不足之处。”他列出了我五六个缺点,严肃地指出:“希望史大伟同志能够经常对照党员标准检查自己,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共产主义战士。” 在通过我入党的第三天,在景家台战斗中,刘玉学同志负了重伤。他临终时拉着我的手,吃力地说:“我是你的入党介绍人,希望你永远做一个符合标准的共产党员呀!”我说:“教导员放心吧,我绝不愧对共产党员这个光荣称号。”我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从两腮滚落下来。 二月的春风融化了严冬的积雪,部队开到沈阳和苏家屯之间,在麦子屯包围了国民党“地下军”王丹部队。原来准备等团的主力赶到再攻击,可这些“地下军”战斗力很差,枪一响就乱了营。为了不让敌人跑掉,营长、教导员决定提前发起攻击。教导员命令我:“绕过麦子屯,到三连传达命令,三连的枪声,就是全营总攻的信号。”为了争取时间,我乘敌人混乱之机,从麦子屯村直穿过去,提前半小时完成了我入党后第一次战斗任务。这一仗,我们营活捉了五百多个俘虏,还缴获了一门野炮。三月,在保卫抚顺的连刀湾战斗中,我军把敌人压在日军的一座军用仓库内,但受仓库铁丝网和电网所阻,不能前进。我带头砍了铁丝网、电网,为部队打开了通路。四月,保卫四平,部队在六家子阻击敌人。部队被敌火力压在一个小山包上。总攻开始了,我掏出两颗手榴弹,大喊一声:“同志们,跟我冲啊!”就冒着敌人炮火封锁,冲进敌人堑壕。把敌人打退后,我缴获了一挺轻机枪。在追击中,猛然间觉得腰部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好像过电一样,全身酥软,瘫在地上,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负了重伤。战后教导员来看我,从挎包里拿出一本《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关切地说:“好好养伤吧,这本书会给你力量。”养伤期间,我反复读着《论共产党员的修养》,感到豁然开朗。这时部队从四平撤退,伤员思想很混乱。我坚定地对战友们说:“敌人疯狂是暂时的,最后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我虽然是二等甲级残废,但毅然带头和伤员们一起越过长白山,重返前线。 当我回到部队时,一位老战友送给我一张油印的《人民武装》报,上面刊载着裴教导员的文章:《不愧为共产党员——记模范党员史大伟同志》。这时,虽然裴教导员已经牺牲四个月了,但我好像仍然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 “要不愧为共产党员!” 这亲切的声音,鞭策和鼓励我紧紧跟随部队,打遍了半个中国,也必将激励我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作者原为某军政治部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