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新同志简介:

陈友新 抗战爆发后,我从1941年开始便参加了武装斗争,主要是从战 争中学习战争,有的作战经验是从血的代价中得来的,有的活动方式是从外地新四军中学来的。根据浦东敌顽伪的活动规律,本地区的地形地物,我们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1940年后,我们游击队才真正会“游”了,经常在敌人 的心脏地区游来游去,让敌人闻风丧胆,不得安宁。 1、每天变换宿营地。鬼子投降前两年多,在我们的游击生活里,每天晚上要换一个宿营地,情况不明,是不敢在原地连续宿营的(在原地住宿两天的,我只经历过一次)。不分季节、气候,所不同的是路程远近不一,有的三五里,有的四五十里,有时要整夜行军,走的都是崎岖小路。为了隐蔽自己,白天一般不行军(除非敌人扫荡,或与之战斗后转移阵地)。这样,我们的作息时间只得改为夜晚行军,白天睡觉了。为了防止行军中与敌人遭遇,部队被打散后失去联系,行军前确定一个联络点,出发前通知排以上干部。如在第二次朱家店战斗后,晚上雷雨大作,我中队到二灶港石桥南路上时,与大队部失去联络,以后就是动用联络点联系,安全地回到大部队。2、夜间行军走路。这是参加游击队的必修课。农村出身的一般比较习惯,城市来的就不习惯了。行军走的乡间小路七高八低,在黑夜里看不清路,高一脚低一脚,弄不好就要跌跤。一路上不准说话,不准用电筒照路,只能默默地一个跟着一个走,要走多少里路,到什么地方,班以下战士是不知道的。到了目的地,部队站着等待安排,先由中队长带着班排干部去看地形,布置岗哨位置,派出警戒,然后再分配住房休息。如遇下雨天,没有雨伞、套鞋,任其淋湿衣被。夏秋季节还好说,冬、春季节淋湿了,要买柴草烤火,烤干后再睡觉。在零下1-6度的天气里,即使天晴,战士伏在田埂或路边两小时的站岗也够冷的。经过锻练每个人都能在不同气候下,不论刮风下雨下雪,都能辨别方向,安全走路,“前进抄小路”(游击队歌词)也不跌跤了。 1944年6月,部队调来三个女卫生员,与男子一样,照样走。在月黑夜暗时,每个人手臂上扎白毛巾,使后面人能看到跟上。行军时.部队通过公路或重要大路,尖兵班就派人向两侧警戒,等大部队 全通过后才归队。在大港旁行军,河里有船,部队就停止埋伏,待船只过后,继续行军,这是为了防止暴露目标,如让敌人发觉,那就麻烦了。 支队行军时,三个中队分别担任前卫、后卫,前卫派尖兵,由群众或侦察兵带路,尖兵班由区队长带队。中队长走前面,如碰到情况,干部可随机应变;指导员在最后,以便与前后部队联络。凡是过去宿营过的地方,部队住宿无变化,到达宿营地派好警戒后,即可休息。 1943年,敌伪还有些嚣张,利用各种办法寻找我们的去向。那时有不少群众家里养狗,部队走过时就叫个不停,难免泄露我军行踪。于是我们就动员群众杀狗,1944年下半年后情况好转,杀狗与否就不去管了。 在环境紧张敌人下乡扫荡次数多时,有时部队要到深夜才出发,就是等群众全睡觉后才出发,这也是为了防止泄密。一般情况,天暗即走,争取早到早休息。 每天夜里行军,白天仍然要进行训练,青年人都感到睡眠不足,到宿营地刚刚睡着,又被叫起来去放哨或查哨,当时总感到睡不醒似的。夜行军时,常处于疲劳状态,人走着迷迷糊糊,前面传下的口令,有时听错,有时传为谐音,弄得莫明其妙。特别是零时以后,常打瞌睡,有时站着不走,一睁眼,不见前面的人,立刻跑步跟上。1941年夏行军到邬家店,已是凌晨,我边瞌睡边走,要转弯了还不知,仍往前走,在前面的钱指江竞走到河里,我也跌倒岸边,从此成了同志们的笑料。 3、部队的成员、编制和党的组织。部队的成员多数来自农民,少数是上海的工人、店员、贫民,还有从伪军中反正过来的和被俘后自愿留下参加抗日队伍的。但入伍的动机是不一样的,有慕名的, 有躲债的,有为泄私愤报仇的,但多数是为了反抗侵略,打击日寇和汉奸的。经过革命熔炉的锻炼,大多数人能努力改造自己成为出色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和抗日英雄。那些想试试看,怕艰苦生活,不真正抗日的是混不过去的。新战士到部队后,先要讲抗日的道理,要求他做些什么,简单而明确地告诉他们。干部多数从战士中挑选,总是以有实际战斗经验的,作战勇敢的,再加上工作需要,给以逐级提升。但是文化程度高的,根据需要,提拔得快一点,以发挥他们有文化的特长。起义过来的人,大体上按原职使用。除了政治待遇,在物质上官兵无显著差别,过的是军事共产主义生活。 一个中队一般不超过50人,分二个区队(排)六个班,每班6-8人,中队长、指导员、区队长配齐,有的还有文化教员。武器是日式、德式(七九步枪)都有,子弹20 - 90发,有时不足,子弹袋里塞满报纸,群众看起来仍是满满的,手榴弹也有些,机枪多数是捷克式的,每个中队只有1-2挺,战斗时为了节省子弹,不准无目标乱打枪,连排干部带短枪为多,武器来源主要是缴获的,少数是通过关系搞来的。 每个中队都有党支部,班排以人数多少划分党小组,支部分工培养发展党员,对工作、学习、战斗表现好的,有计划地吸收入党,党员是半公开的,党的会议往往找个偏僻地方召开。1944年秋,在川沙县林家牌楼附近的一个祠堂里,三个中队支部的新党员举行入党宣誓仪式,新老党员都参加。入党都有手续,先填张表格,由党支委审查通过,经批准才算完备。党员转关系是经上级党口头介绍,没有组织介绍信,表格不能长期保存,情况紧张时就烧掉。制定了战斗方案,找个隐蔽的地方召开党员会,先在党内进行战斗动员。 中队以上干部,大多数是党员,部队党组织与地方党组织无联系。1944年后,地方党组织已能公开与部队党组织接触了。1945年 我在灵活中队工作,有时碰到区委书记,就一起交流敌情。地下党员,你即使是他的亲戚、好友或跟他生活在一起,也是不让知道的,绝对保守秘密。 4、军事政治文化教育。为了提高部队素质,我们部队对军、政、-文的教育抓得很紧。 军事教育课主要讲解步哨守则,班、排长职责,班、排进攻防袭,武器保管使用。以门板为黑板,板书各种知识,出发时揩掉。军事训练主要是机、步枪瞄准、实弹射击、刺杀、手榴弹(木制的教具)掷远等。在环境许可时,天明起身后练刺杀,晚饭后,不做游戏,就到野外进行各种与作战有关的操练。环境紧张时,在室内坚持训练。注重实战教育,让指战员在战斗中学军事。如袭击敌人,事先派人侦察了解或找内线了解,决不冒然去干,不干则已,干则务求全胜。支队部有侦察班(或叫短枪队),每驻一地,就派人去了解敌据点情况,随时掌握敌人的动向,这样无论进退,都能争取主动。 白天站岗放哨,利用茂盛的绿色植物为掩护,手里有农具,似农民在劳动,步枪就近置放,不让行人觉察。稍远的不拿枪,监视四周动向,有情况即来报告。青纱帐起来后不能视远,就在大树上设嘹望哨,爬到树上望,可以看到三五里外的活动情况。或派人到牛车棚内放哨,武器仍放在旁边,为了不使人注意,尽量装成群众模样。那时部队穿的是中式便衣,与群众没多大差别,不必着意化装,就像农民。 情况紧张时,为了不使附近农民知道,就把我们住房的前门关着,或用杂物遮着,改在后窗门进出。还把便桶放在屋内,以减少人员进出。采购食品,托可靠的群众或就近解决,有几次化装成办丧事人家去采购,以免暴露我们的行踪。1945年春,我有事到大团镇,就是穿着白长衫(孝衣)去的。 部队到了宿营驻地,不让群众知道是不可能的,只能对敌人封锁消息。对于来往人员,如要饭的,走亲戚的,小贩等等,走进步哨线就不准走出,一律留下,供应一顿中饭,等我们部队转移时再放行,这样即使有坏人去报告敌人,已来不及袭击我们了。 以上这些都是实战教育的内容。 政治课内容,讲时事形势,讲“我们的出路”,讲民族、阶级压迫(浙东编印),讲课后以班为单位进行讨论。1945年,有一次,在灵活中队讲完课后,让教员出题,学员回答,以班为单位抽题回答问题。回答不完全的,班内补充,以进一步“消化”讲课内容。 日常政治思想教育,视情况分别在班排连开会,班务会议以联系实际,检查工作为主,运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表扬好的,批评蒡的,吸取教训,提高认识,改进工作。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部队政治思想教育的必修课,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办事,谁也不例外。在战斗中缴获的物资,一律归公,损坏了群众的东西,总是按价赔偿,决不损害群众利益。我们不带碗盆餐具,到驻地后就向当地群众借用,这些小物件容易损坏,有时借张家的还给李家,找不到了,损环了的、丢失了的都要赔偿。天寒时用稻草铺地,这样不免有损失, 也视情况酌情赔偿。“八项注意”第一句我们改为“早起稻草要捆好”,但在夏秋之际又将歌词改为:“早起门板要上好”,视季节而改唱歌词。 文化课主要教汉字,使大老粗能看得懂通俗文字和书写便条。每人每月发一些白纸和一支铅笔供练习用,既读又写,不少人能达到粗通文理。1944年春,教“江南话新文字”,不到三个月就消灭了文盲,能说的就能写,写拼音,像行业暗语。我到部队后,通知宿营地,联络点都是用新文字。据说有一次鬼子拾到这种纸条,见字形象英文,但就是读不通所写的是什么意思。 只要环境许可,晚饭后部队集合学唱歌,凡是新四军唱的歌,多数传给了我们,教给战士唱,甚至日本反战同盟的日语歌,我们也学会了。游戏是活跃部队生活不可少的,晚饭后部队围个圈,以丢手帕、跷跷脚、瞎子摸人、碰球等游戏开展活动,失败了要唱个歌,或说笑话,哄大家笑。支队集合出发前,各中队相互拉唱歌,此时文化教员出来指挥唱歌,很是热闹。之后,由领导谈关于宿营地、行军注意事项等等,到中队指导员发出离开宿营地命令,这样一天的活动算结束了。 浦东的部队未单独编写歌曲。李家桥战斗打了大胜仗,我把原来唱的歌词改了几句,经金子明同志同意,在我部队传唱。记得第一句是“八月中的稻子金黄,李家桥战斗胜利结束了,我们打了大胜仗,打了大胜仗”。 5、物资供应。朱亚民同志率十一人到浦东,起初给养无着,1943年打了几个胜仗,镇压了一些坏蛋,才征收田亩捐及市镇爱国捐(大概是这捐名,反正是要钱),部队的给养有了保证。1944年我到部队时,己按供给制办事,每天一粥二饭,吃粮不限止,饭菜主要是青菜豆腐,还有每人每月一斤猪肉。部队都是年青人,每餐老秤四两 (125克)的猪肉是不过瘾的,尝到猪肉味道,一扫而光。“七一”、“八一”,加餐,也是老秤四两猪肉。 衣服是部队被服厂用土布做的,鞋袜是市面上采购的。每人发一条二三斤重的棉被(冬季站岗有公用的棉大衣),还发一只帆布袋,行军时把个人的家当都装在里面。每个月发半块肥皂和一些学习用纸。津贴每人相同,不分干部、战士,我记得是一斤猪肉的代价,可买5 -6包普通的香烟。那时用的汪伪中央储备票,货币贬值,每日涨价,发的津贴费月初到月底的价值就不同了,这样几个香烟瘾大的同志就苦了,到下半月就无烟可吸。为了节约,有时一个烟屁股要转三四个人各吸一口,而且不能吸得太猛,否则就轮不到别人了。 在艰苦的斗争环境里,物质条件差,无医无药,有伤病员,请当地医生或买些药治疗。1944年6月,浙东派来三个女卫生员,但僧多粥少,我们灵活中队就没有分到。重病员不能随队行动,只好养在农民家里。一般伤病员,除了常见病,如伤风感冒一类的病易对付,最讨厌的是疥疮。疥疮有粗细两种,粗的化脓,细的无脓就好些,这是由于住宿条件差,没有机会洗澡,病菌传染所形成的。此病大多发生在冬季,利用晴天,烧热水,找个地方洗澡,然后擦硫磺,有的同志痛得直流泪。其次是白虱,虽不是病,也是不清洁所致,相互传播,被、衣服、棉毯子用开水泡,仍不能彻底消灭,往往在睡觉起身时,就浑身发痒,于是脱下衣服在襟边袖口找白虱,找到“仇敌”,用指甲毕毕剥剥的给以严厉“镇压”,此时就会有一种胜利者的骄傲和喜悦。 浦东的物产是很丰富的,我们手头也有余钱,但游击战士不能多花钱,生活条件是一般性的,可比起别的根据地要好得多。我们把节约多余的钱如数交给上级,用来支援兄弟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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