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生活佚事 “女 老 头” 张铁民 一九四一年初,中央军委从各根据地抽调一批比较有文化的连级干部,到延安学习。我从山东调出,在受训干部集中后,经冀鲁豫到晋东南,再过汾河,跨黄河,且战且走,辗转五个多月始到延安,入抗大学习俄文。当时学习条件很差,没有教材、纸张、桌椅,一个班十几个人,白日在露天上课,膝盖当桌,晚上轮流凑到豆粒大的灯火前,看上一眼再去背单词。教员都是久留苏联的中国同志,他们中有的连中国话都不大会说了。有一次,一个教员讲:俄文的老太婆,就是中文的“女老头”。大家听了不禁大笑,教员却感到莫名其妙。此外,什么姑娘是“女姑娘、母鸡是公鸡的太太”等,不胜枚举。现在学习外语的条件,比起当时来,就不知强百倍千倍了。 挖 窑 洞 延安都住窑洞,只要每人有一把镐和锹,就有住处。我们在开挖的头两天,个个干劲十足,后来两手打起了血泡,新血泡套上了旧血泡,疼痛难忍,而且十分疲乏,真不如在前方打仗痛快。经过全班的艰苦努力,窑洞终于挖成了,我们开始还不敢住进去,怕塌下来。后来我们还是住进了窑洞,谁知它不但塌不下来,反而越来越感到它的优越性了:不怕轰炸,冬暖夏凉,还不用维修。陕北的土质真好,门口留下的镐头痕迹,经几十年的风吹雨淋,还是清清楚楚。它为革命真是立了一功。 把猪杀跑了 毛主席号召“丰衣足食”、“耕二余一”,我们用双手改善了自己的生活,不再喝生了麦芽的稀糊糊了。有一次,我队在金盆湾开荒,全队展开比赛,你一天挖半亩,他开八分,又有人挖一亩二,……真是你追我赶,互不栩让,但体力消耗都很大。为改善伙食,队里决定杀一口大猪会餐。我们都没杀过猪,心想在战场上拼过刺刀,杀过敌人,宰一头猪不会有问题吧?于是,十几个人一起下手,把猪按倒,然后象杀鸡一样冲猪脖子就是一刀。这一刀可以杀死敌人,杀猪就不灵了。猪一疼,就拼命挣扎起来撒腿便跑。它顺着山路跑得很快,我们不歇气地追了三十多里,比得上一次急行军。只听“叭”的一声,一位同志开枪了。这位同志的枪法还真不赖,一枪就把一萝:活蹦乱跳的大猪打死了。猪是不跑了,怎么办呢?离驻地三十多里地,赶猪回去是不可能了。大家只好解开绑带,砍了根杠子,轮流把一头两百多斤的死猪抬了回来。大家累得大汗淋漓,可是很痛快。我们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多钟才就绪,虽然午饭吃晚了,但大家说“好饭不怕晚”,象过年一样地吃上了猪肉,就别提有多香了。 上 山 送肥 我们在延安城附近的山头上,开荒种土豆。种土豆特别需要肥料,我们便分头到城里去找。敌机轰炸后的延安城里,一片瓦砾,连棵树都投有。我们便把破砖瓦拣开,象找金子似的找毛屎坑,每找到一处,如获至宝,装上满潜的一担,每担足有一百二十斤,挑起便走。“远路无轻载/,越挑越沉,在平地里还可以放下担予歇歇肩。可一到山路上,由于山陡、路窄,不能放下担子休息,也不能换肩。我们便咬紧牙关,一口气坚持挑到山顶,肩膀压肿了,脓血流出来了,疼得很,还是坚持干。直到现在,我的右肩上还留有扁担压伤的疤痕呢!苦是苦,但保证了全队一冬有菜吃,乐在其中矣。 从手捻毛线到纺崽头等纱 上级发给我们每个同志一斤半羊毛,讲明是解决个人冬衣的。在完成军事训练、整风、业务学习和农业生产之余,大家都在望毛兴叹。怎么办?为免冬天挨冻,下决心予!我们先将羊毛用树条子抽松,再用一根筷子,一端插上半截萝卜,算是纺锤,便捻起毛线来,开始,不是捻得粗如筷子,就是极细欲断。我感到光有决心不够,还要有耐心,就这样,也终于捻出毛线,织成毛衣、毛袜。产品虽然很粗糙,但毕竟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穿在身上,暖在心里。 后来,上级又发给每人一辆手摇纺车纺棉线。打仗、开荒我们都不怕,却偏偏怕盘腿坐在纺车前纺线。开始纺的时候不是抽不出头来,就是粗一股予、细一股予,真要命。后来,我们听说毛主席、周副主席、朱总司令日理万机,还在纺线,这绽我们受到了极大的鼓励和鞭策。我下了决心,树立了信心,再加上有了耐心——一定要纺成,纺好棉线。就这样,终于纺出了三等纱、二等纱,最后还纺出了缝纫机用的头等纱呢。国民党扬言要冻死我们,而我们边区战士的冬衣问题,就这样自力更生地解决了。 火车头上对表 日本投降后,整个延安沸腾了,没有锣鼓,各个山头敲盆打碗,龙腾虎跃,热闹非常,甚至有人把草垫子也烧了,真是彻夜欢呼,皆大欢喜。八年抗战终于胜利了,八年啊,真比十八年二十八年还感到长啊!不久,叶剑英参谋长发出了“到东北去”的号召,我们告别了培养锻炼我们的延安,边走边打,长途跋涉,历尽千辛万昔,半年后才到东:j匕。到东北后,分配接管铁路。天哪l过去别说坐火车、管火车,连铁路是个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接管铁路,真是一窍不通。记得夜过平汉、潼蒲路时,真想弯腰摸一摸钢轨,可是不敢,因为怕掉队。当时几乎完全是军运,当明白了“现代战争离开铁路运输是不可想象”的道理之后,我们决心边学边干,也完成了任务。记得我当站长时,有一位解放过来的东北籍小战士,拿一块表,到火车头上去对时间。他对的是火车上的专用仪表,它们的作用不是用来计算时间的。他对来对去,怎么也对不准指针,气得把表一下子摔碎了,还说: “这么多表,没有一块和我的是对的,要它干哈(啥)!\',\'